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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人這麼多年的架也不是白掐的,雖然已處劣勢,卻還能咬牙堅持:“不經通傳,才是對官家的大不敬。官家是你的叔父,不敬不孝,恃寵而驕。”
神宗終於不再看熱鬧,準備站出來表示,朕不介意啊,求吵架不要帶上朕。
但不等神宗說話,突變已發,本還能遊刃有餘的與吳大人繼續斗下去的聶太后,毫無準備的突然迎來了一陣腹痛收縮。隨著身體的本能反應,她第一時間用雙手死死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絕不能讓檀郎的骨血有事!
突如其至的痛和冷汗是做不得假的,連吳大人都被嚇了一跳,這聶太后不會如此脆弱吧?經不得半點的衝撞?
反應最快的還是房朝辭,冷靜起身指揮:“還不快來人,扶太后去偏殿,宣和安大夫和穩婆。”
穩婆?!
要生了?就現在?就此刻?
神宗徹底傻了。
***
在聶太后出現意外的時候,謝介還一無所知,正在和他娘置氣。
因為他等啊等,盼啊盼,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娘悄悄夾在金字牌疾腳遞里順帶手給他的回信。結果信中的內容並不如他意。大長公主的信寫的很直白,也很簡潔:“給老娘聽話!不許胡鬧!多和朝辭親近,不然等我回去削死你!”
謝介:“……”
這房朝辭怕不是個妖精吧?他到底給我娘下了什麼妖法?降頭嗎?!
宅老在一旁苦勸:“連殿下都是這麼覺得的,您要不要也,咳,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謝介:“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退你麻痹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老娘*:這真的是宋朝女性的一種自稱→_→
上書讓長公主改成妾*:這個也是宋朝的真事。
金字牌疾腳遞*:皇上的專屬快遞,全國最快,沒有之一,理論上只能用於和皇上通信,文中這種捎帶給別人回信的情況是不存在的。
第19章 第十九份產業:
謝介和房朝辭的梁子算是就這樣結下了。
謝介秉承著“眾人皆醉吾獨醒”的精神,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孤膽英雄式的戲劇,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悲壯。
可以說是很戲精了。
【什麼叫戲精?】謝介不解的問天石。
天石詭異的沉默了。
【要你何用?】謝介別提多嫌棄天石了。
天石卻死板的回答:【我治好了您的病。】
是的,謝介被砸之後的昏迷後遺症已經不藥而愈了,這自然都是天石的功勞。也就謝介這種不敏感的人才會到如今才發現,早在他拿到天石的當晚就開始不再想要嘔吐了。哪有人上午還四肢不協調的平地摔,晚上就精神奕奕、神采飛揚了呢?這肯定是有什麼非自然力量介入了。
謝介強詞奪理:“胡說,隔天早上我還又一次摔了一次呢!”
天石履行職能,認真分析:【我不可能出錯,你的身體在當天晚上就好了,至於第二天的第二次平地摔,那也許還是因為四肢不協調,但四肢不協調的原因絕不是長期昏迷,而是小腦不發達。】
最後一句謝介自以為懂了:【你腦子才不好使呢!】
天石:【我沒有腦子,只有運算速度。你摔倒也有可能是你的潛意識作祟。好比,你其實只是傲嬌,心口不一,嘴上說著討厭,實則恨不能和房朝辭融為一體。】
謝介:【我們還是說說小腦不發達的事情吧。】
和天石長期混在一起的結果就是,謝介歷史知識沒知道多少,倒是學了很多奇奇怪怪、語出驚人的新詞彙。
謝介兩手修長的五指,很有韻律的互相碰撞著彼此,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動,怎麼看怎麼像是話本小說里的大反派,而不是憂國憂民、準備懲奸除惡的大英雄:【所以,我們要怎麼對付房朝辭呢?】
天石:【……我們?】作死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嗎?
***
神宗的皇后蘇大丫,在第一時間得到了聶太后意外早產的消息,並儘可能快的趕赴了正殿。
比起聶太后,這位閨名叫大丫的皇后,明顯才更符合朝臣口中村婦的定義。蘇皇后也確實出身吳淞江附近的一個小漁村,說不上來是屬於華亭縣還是嘉定縣(在現代其實都屬於上海)。而她能從一個沒見過市面的捕魚娘,一躍飛上枝頭變國母,自然是因為一項在民間流傳已久的糟粕活動——娃娃親。
若老聞家還是江左鄉下種地的,那這門娃娃親自然是門當戶對,可聞家早已今非昔比,哪怕是盆子那兩百斤的尊容,也有大把的高門貴女想嫁,盆子和大丫怎麼看怎麼不般配。
可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神奇,因為仁帝病重時一句“做人當重諾”的遺願,在哪怕太宗和慈獻皇后都已雙雙駕鶴西去的情況下,神宗還是娶了蘇皇后。兩個沒文化的湊在一起,偏偏還互相嫌棄,婚後的日子自然是雞飛狗跳,怨偶到曾一度讓後來登基的文帝表示,父皇當年是病糊塗了才會賜婚,若兩位長輩過的實在是不開心,他可要做主讓他們合離,並承諾一定會繼續把蘇皇后當長輩敬重、榮養。
結果,這對吵吵鬧鬧好些年的夫妻反而不幹了,雙雙默契的表示堅決不合離。等文帝哭笑不得的不準備“棒打鴛鴦”了,他們就又回到了初始模式,仿佛連對方呼吸的方式都讓他們看不順眼,能為此最少吵個七八百回。
這麼一對帝國夫妻,朝臣自然是不可能放心把國家的希望寄托在他們的孩子身上的。神宗和皇后也沒孩子,不知道是為什麼。
蘇皇后膀大腰圓,粗聲粗氣,但心其實是極好的,雖然與神宗之間人頭都要打成狗腦子了,也並沒有因此遷怒聞家其他的人,很有長輩樣子,她本身的年紀也確實比神宗大一些,年少時期的苦難令她顯得更加會照顧人,有時候甚至會過於熱情。
聽到太后恐有不好,蘇皇后就帶著人一路狂奔的來幫忙了。真的是一路狂奔,滿腦門子的汗,她並沒有乘轎,因為覺得那玩意還沒她跑的快。
進朵殿(偏殿)前,蘇太后還不忘埋汰一下神宗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能幹個什麼?要我說,你這皇帝趁早別幹了,還是回家遛鳥吧,省的丟人。”蘇皇后說話是真的不客氣,可其實從她的話里也能聽出她對神宗的了解,神宗除了吃喝玩樂以外沒什麼愛好,就只有養鴿子能得他的芳心。
神宗很不服氣,在蘇皇后面前永遠當不了和氣的胖子:“你以為這個皇帝我很想當嗎?要是為了給我大侄孫先占著坑,我何苦來遭這個罪?”
“你以為皇位是地里的蘿蔔啊,還占個坑?!”蘇皇后話糙理不糙,把群臣想要腹誹的話都說了出來。
“你!”神宗一看就要來勁兒。
依舊是房朝辭,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阻止了這兩加起來好歹也有大幾十的帝國第一夫妻,恭恭敬敬,和和氣氣,把一個送進了臨時變成產房的朵殿,又把另一個請上了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