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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時,胸口依然悶疼得發慌,仿佛有一把銼刀,一下下地鈍鈍地銼著。

  於是趙池的呼喚,便像隔了山、隔了水般遙遠。

  他定定神,才聽到趙池在說:“侯爺,雁山去中京了!”

  韓天遙頓了頓,猛地坐起身來,額上已有汗水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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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靖康之辱不堪回首,被押往金國的金枝玉葉連尋常奴婢都不如。不過估計很少有人知道,百年後金國都城被蒙古人攻下時,金國皇族也遭受了同樣的事呢!

  本來想寫完的,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事兒多不說,吃頓海鮮還過敏了,簡直樂極生悲。現在吃了藥,整個人都處於夢遊狀態,更新下先去睡。希望後天能寫完……

  ☆、276.網絡版大結局(下)

  一痕冷月下,西風斷雁,飛霜凝雪,殘枝敗葉在樹梢間沙沙作響,又似誰在垂死間掙扎感慨,更添幾分秋意。

  韓天遙肩背的汗意被秋風吹涼,又在縱馬疾馳間滲出涔。涔汗水。可不知為何,依然有哪裡的寒意絲絲往外竄著耘。

  趙池和幾名親兵隨在他身後,一邊擦著滿頭的汗水,一邊忍不住地嘀咕:“這雁山究竟在搞什麼鬼?實在不行,咱們別理會他了!即便他是貴妃的人,也不該如此任性妄為……話說他去中京做什麼?憑一己之力收復故都嗎?”

  韓天遙不能答。

  當日十一曾半真半假說道,她將雁山安排到他身邊,是為監視於他。

  可他留意過,軍情緊急之時,或他們遭遇危險之際,雁山從未向外傳遞過消息;但每次得勝或突圍成功他反而會往京中傳訊踝。

  報喜不報憂,韓天遙無法從中看出他的意圖,更看不出十一的意圖。

  入夜後,中京城早已城門緊閉,不論雁山有何打算,一時總無法入城。

  韓天遙遣斥候多方打探,早對附近地形瞭若指掌,想找到雁山和他的隨侍並不困難。

  不久,他便在大運河的一處堤岸邊找到了雁山等人。

  雁山見到韓天遙,雖有些驚惶,卻也不見慌亂,見他下馬走上前來,只迎過去行了一禮,眉眼低了低,說道:“侯爺,雁山還有些要事要處置,不便就此離開,故而私自離開軍營,不曾回稟侯爺,望侯爺莫要見怪,也……莫要攔阻。出了軍營,我便不是軍中將領,而只是一介糙民,所言所行都由我自己一力承擔,絕不會連累侯爺或大楚。”

  韓天遙看了眼前方巍峨城牆,淡淡道:“雁山,既已從軍,當知軍法如山,絕不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若不能給本侯一個理由,本侯不可能放你離去。”

  雁山似有些意外,就著依約的月光仔細看他面容,依然只是一貫的冷峻沉凝。他猶豫了下,說道:“我雖從軍,但侯爺也當知我另一重身份。我是聽從於朝顏郡主的鳳衛,郡主交待的事,我必定為她辦到!若侯爺認為我犯了軍法,待我為郡主辦妥那件事後,必定向侯爺領罪,也算是軍法忠義兩不誤。”

  韓天遙微微眯眼,“她交待你辦妥什麼事?”

  雁山皺眉,“郡主的吩咐,並不便告訴第三人,尚祈侯爺恕罪!”

  韓天遙盯著他,忽冷笑,“你既知自己違了軍法,又憑什麼認定本侯不能先按軍法處置你,容你先去辦柳貴妃交待的事?便是貴妃在此,本侯也照樣能處置你!又或者,你認為逃離軍營後,本侯便處置不了你?”

  他搭上了腰間的龍淵劍。

  趙池等見狀,亦各自按住兵器,無聲轉換著方位,卻是將雁山和他三名親隨的去路盡數堵住。

  覺出韓天遙不加掩飾的森冷肅殺之意,雁山一時怔住。

  跟韓天遙征戰那許多日夜,他對韓天遙的身手再清楚不過。論起武藝,兩三個雁山都未必是他對手,何況他還帶著趙池等身手不凡的從人。

  好一會兒,雁山長長地吸了口氣,退後兩步,竟向韓天遙跪倒,低聲道:“侯爺,此事……算我求侯爺可好?求侯爺放我等離去,我……必須去中京一次!”

  韓天遙齒間冷冷迸出兩個字:“原因!”

  雁山額上有汗水滴下,又頓了頓,才道:“郡主遣我隨侯爺出征,令我無論如何保侯爺周全。只為……她認定侯爺當世英雄,早晚能打回中京。而郡主的生父、柳相的頭顱,一直作為戰利品被收藏於金國的獄庫。郡主要我在攻破中京之後,無論如何找到柳相的頭顱,帶回杭都,好讓柳相屍骨得全,免他泉下不安,也可全了郡主這份孝心!”

  韓天遙掌心一陣熱,一陣涼,呼吸亦有些不穩,但目光冷冽依舊,“她命你在攻破中京後再找柳相頭顱,沒叫你孤身潛入敵境,為尋她父親的頭顱搭上自己性命吧?若她是如此無義之人,我勸你還是另投明主的好。”

  雁山跪於地間,哽咽道:“郡主向來維護鳳衛,寧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會讓人欺辱鳳衛。雁山粗人,不懂大道理,但也懂得士為知己者死的道理!”

  韓天遙冷笑,“士為知己者死,而不是士為知己者送死!她既已說了讓你攻破中京後再尋柳相頭顱,你靜等機會又何妨!東胡曾應允戰後將中京交還大楚,便是日後反悔,我等也可尋機再戰。如今只是避敵鋒芒,觀望一段時間而已,何至於要你冒死前去中京?”

  雁山失聲叫道:“楚軍可以觀望,可我們郡主等不起了!”

  韓天遙似被什麼重重扎了下,急問道:“什麼意思?”

  雁山道:“我隨侯爺離開杭都之前,太醫便已診斷出郡主的病勢已沉,恐難逃大劫。皇上為此將那兩名太醫都打入大牢。後來那些太醫雖然不敢在皇上跟前明說,也不敢在外人前透露,但私下已和我們說了,郡主……挨不了多久。這數月來,皇上、三公子設盡了法子為郡主醫治,郡主也記掛著小皇子年幼,一直留意調養,可上個月小皇子的病發作了兩次,郡主驚痛之下再難支持……前日京中傳來消息,說郡主已經……拖不了幾天。”

  韓天遙定定地站著,一時竟如石雕般動彈不得。眼底反反覆覆,都是伊人身影。

  笑意懶散,容色傾城,執著酒壺倨傲冷淡地看他。

  其實那樣也不妨,他更不願去想太子陵前那面色如雪鬢間斑白的女子。

  若她能在夫婿的寵愛下慢慢調養好身子,在維兒的哭哭笑笑間覓得她的一世安樂,他當然該放手。

  可如今,他聽到了什麼?

  趙池在旁已耐不住,問道:“這時候你該為你們郡主尋訪天下名醫為她治病才是,跑中京又有何用?柳相的頭顱便能救回她性命?”

  雁山嘶啞著嗓子叫道:“尋訪天下名醫……皇上愛她入骨,怎會不替她尋訪天下名醫?柳相的頭顱或許在旁人看算不得什麼,只是你們可知郡主心底已為此事痛苦為難多久?當年害死柳相之人,除了施相,其實還有雲後。只是郡主斷斷不能為生父之仇傷害養母,於是更覺對不起柳相,甚至都不敢到柳相墳前祭拜……”

  趙池怔了怔,“她想得太多了!”

  雁山便忍不住站起身,指著他高聲叫道:“你不是她,你怎知她想得太多?換你養父母殺了生父母,你又會如何抉擇?你可知她避無可避,連逃得遠遠的天天借酒消愁都無法安生!你可知她復出後不顧一切想要振興大楚、收復中原,也是想告慰含恨九泉的生父?你可知……你可知……”

  那樣昂藏七尺的男兒,終於像孩子般號啕大哭了起來,“你可知郡主連受打擊,在生產之際吐血連連,甚至心萌死志,喚我等吩咐遺命,要我等代她尋回柳相首級?她說……找不回父親首級,死後也無顏見他,墓碑上不准寫父姓,也不必寫夫姓,只寫朝顏二字即可……我怎能讓郡主生前不寧,死後難安,甚至墓碑上連個姓氏都沒有?便是死,我也要將柳相頭顱找回!或許……或許郡主心一寬,病就好了呢?”

  他拿袖子抹了把淚,眼睛才恢復了幾分神采,只沙啞地向韓天遙說道:“侯爺,若你有一分念當日郡主救你之情,若你有一分念雁山這幾個月鞍前馬後奔走之情,萬祈成全雁山心愿,成全郡主心愿!”

  韓天遙轉過頭,看向南方,看向杭都的方向。

  冷風釀秋,寒霜浸月,再不能看到半點江南的輪廓。

  他的耳邊也沒有西子湖畔的水聲和琴聲,更沒有女子溫淡的笑聲,只有大運河的水聲在一陣陣地嘩嘩碎響。數百年前,那位亡國的煬帝下旨開鑿大運河,南起杭都,北至涿郡。此處的水正往東南方向流淌,早晚有一日會流經杭都,流經那女子的身畔。

  她應該會聽到同樣的水聲。

  趙池已被雁山哭得手足無措,悄悄去扯韓天遙的衣擺,“侯爺,這……怎麼辦?不然就放他去吧!”

  韓天遙回過神來,唇角彎了彎,居然是一個淺淡的微笑,“趙池,你先回營,明日一早率領大家按原計劃撤軍,前往許州跟全立他們會合。”

  “啊!侯爺,你呢?”

  “我也去中京走一遭吧!”

  韓天遙言畢,從懷中摸出一隻荷包,嗅了嗅。

  隔了那麼長的時間,隔了那麼多的人或事,甚至隔了那麼多的死亡和戰火,他居然聞到了陽光下芍藥花的清香。

  那年那月,他是她的大遙,她是他的十一。

  她展臂擁他,仰面親他,在燦金的陽光下明媚而笑,絕色傾城。

  微偏的鬢髻間,一朵芍藥跌落,如一枚絕美的蝴蝶,翩然棲於他寬大的指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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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意愈發深沉,闊大的福寧殿便似比別處還要

  冷上幾分。

  宋昀搓了搓手,側頭問向內侍,“清宸宮該籠上暖爐了吧?”

  內侍忙答道:“回皇上,劇姑娘說,貴妃不喜歡用暖爐,說那炭熏得難受,用了又被撤下了!”

  宋昀皺眉,“用最好的銀霜炭。”

  內侍道:“已經是最好的了……據說貴妃向來不喜歡這些。”

  宋昀嘆道:“可她如今病著……維兒還在昏睡?”

  內侍道:“正是。已經吩咐過辱。母,小皇子一醒,立刻抱來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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