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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乙”重創退向朝鮮海岸後,日方三艦集合一起追擊遠逃的“濟遠”。將近上午9時,因發現西方海上駛來兩艘身份不明的船隻,坪井航三下令日本三艦自由行動,於是出現了“秋津洲”回頭追擊“廣乙”,“吉野”減速觀望,“浪速”追擊“濟遠”的局面。9時30分,判斷出遠處駛來的是中國運兵船“高升”和運輸艦“操江”後,坪井航三從旗艦“吉野”上發出號令,召集軍艦重新分派使命,決定由“浪速”捕捉“高升”,“秋津洲”捕捉“操江”,“吉野”追擊“濟遠”。11時40分“操江”被俘,12時43分“吉野”擔心駛離戰場過遠,停止追擊“濟遠”而折回,下午1時“浪速”擊沉“高升”。[18]

  “浪速”艦艦長東鄉平八郎對他的軍艦追擊“濟遠”的情況,在日記中有更為詳細的記載。

  “……我艦乃追擊‘濟遠’號,彼乃在小波拉海上舉起降旗。這時遇到一艘英國船,我艦鳴空炮令其投錨停船,該船乃立即停下。我艦更加緊追擊‘濟遠’號,到了離三千多碼時發射船首的大炮。‘濟遠’號至此舉起了日本海軍旗,上加白旗,表示投降。此時司令官命令我艦靠近旗艦,因此停止進擊,等待司令官的命令。”[19]

  “濟遠”艦掛白旗和日本海軍旗逃跑的情況,甚至兩面旗幟懸掛的位置,都和“高升”上的目擊者漢納根、高惠悌描述的完全一致,進一步證明了這一情況的真實性。

  日本“吉野”艦艦長河原要一在戰後也有一份提及追擊“濟遠”具體情況的報告。“8時

  6分,以12節(12海里/小時)航速尾追‘濟遠’……8時10分,‘濟遠’發射的1顆炮彈在我艦首附近形成跳彈,打斷一些信號索具。8時20分,‘濟遠’150毫米尾炮射出1顆鐵彈,打在我艦右舷外海面上跳起,穿入艦內,擊碎了一部發電機後,穿透穹甲甲板,墜入輪機艙。”

  “我艦重新高速追擊‘濟遠’(指坪井航三9時30分重新分派任務後),12時38分追至距離‘濟遠’2500米時,以右舷火炮炮擊‘濟遠’,我發射6彈,‘濟遠’回擊2、3彈,12時43分我艦停止追擊。”[20]

  尾炮退敵的真相(2)

  “吉野”艦就是方伯謙報告和“濟遠”航海日誌中提到的那艘午後追擊“濟遠”的“倭督船”,但是這艘“倭督船”上的倭督坪井航三在海戰中毫髮無損,艦上日本官兵也無一陣亡,根本不存在“濟遠”航海日誌所說的“擊死倭提(提督)並官弁數十人”的事情。

  根據河原要一的報告,能夠與“濟遠”艦尾炮退敵的說法有稍許關係的,只不過是海戰開始後不久“吉野”所受的幾次間接損害,不僅傷情不如方伯謙所說的“中傷其望台、船頭、船腰”那般嚴重,而且發生的時間也不是午後,更不存在“吉野”被“濟遠”擊退的情況。(豐島海戰後“吉野”與第一游擊隊各艦即回到朝鮮群山浦錨地駐泊,很快於1894年8月7日被派往朝鮮大同江口、大東河口執行偵察任務,之後還參加了炮擊威海灣、護送日本運兵船、偵察成山頭等行動,絲毫看不出受重創的跡象。)

  作為對日方這一記錄的佐證,中國方面親身經歷“濟遠”參加豐島海戰全過程的一位當事人,曾有過一段十分重要的回憶。“濟遠”艦的英籍洋員哈富門,事後回憶當天“吉野”追擊“濟遠”的情況是去而又返,“‘吉野’受我炮彈小有損傷,展輪逕去,待修理後重又折回,與我船奮力攻擊。”[21]按照哈富門的回憶,當時“吉野”不是被重創,而僅僅是“小有損傷”,不是被擊退,而是“重又折回,與我船奮力攻擊”。

  至此,綜合中日各方當事人的目擊證據可以證明,方伯謙豐島海戰的報告嚴重編造事實,所謂的主炮退敵一說在現實中根本不存在。豐島海戰當天“濟遠”艦的航海日誌顯然也是編造的,不僅製造主炮退敵的虛假功績,而且把發生在“濟遠”身上的懸掛白旗和日本海軍旗事件,轉嫁給日本海軍,情形可謂極度惡劣。

  餘音(1)

  方伯謙豐島捷報涉嫌造假的消息,通過各種途徑在街頭巷尾傳播開來。隨著一些知情人不斷透露消息,方伯謙在海戰中躲避到艙室內等其他醜聞,也越來越多地被曝光。李鴻章曾告知丁汝昌,在天津“中西人傳為笑談,流言布滿都下”,不過李鴻章本人卻不願意自找沒趣,向清廷承認自己最初對方伯謙豐島海戰報告問題失察,而是頗有些推卸責任地私下斥責丁汝昌,“汝一味顢頇袒庇,不加覺察,不肯糾參,禍將不測,吾為汝憂之。”[22]

  面對李鴻章這份指責,目前並沒有資料顯示丁汝昌做過積極的反應,有一種說法認為,丁汝昌是因為考慮到豐島海戰時寡不敵眾,這才饒恕了方伯謙,未進行深究。[23]

  豐島海戰報告存在問題的消息,清流言官們也很快知曉。對已經發出的獎賞方伯謙的聖旨,不方便撤回,一向言辭鋒利的言官們對此事乾脆採取了冷處理,再不提及。私下裡,一些言官藉此看中了在豐島海戰中作戰奮勇的“廣乙”管帶林國祥,盤算著如何以林來取代丁汝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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