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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艾心裡很慌,說話都不利索了:“然、然後呢?”

  “都是男的,他們倆還能有什麼然後。”安母道,“羅家也很快來了人,大家各自把各自的孩子帶回去關上門教育,堅決禁止他們再見面。”

  “平時看著挺正常的小伙子,結果這麼讓人不省心。”安父頓了頓,“還是我家的兒子好。”

  從聽到陳羅兩人出事起,溫艾的心情就沉重下來,一直沒能再輕回去。羅冬東的父母不是針織廠的,安父安母和他們不熟,不了解羅冬東的現狀,但光是陳飛陽被軟禁這件事就足夠給溫艾一記重錘——

  當下社會對同性戀不說尊重,連起碼的包容都沒有,他們不允許這樣的群體存在,看見了就要連根拔除。

  溫艾在床上輾轉反側,手機突然震了震,他點開新簡訊,岳驍給他發道:【別想太多,任何事情都有轉圜的餘地。】

  溫艾眼睛一酸:【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岳驍:【你是寶寶啊,就住在我心裏面,你幹什麼我都能偷偷看見。】

  溫艾緊抿的唇朝兩邊拉開:【偷窺狂,還好意思說。】

  岳驍:【那明天要不要和偷窺狂一起去看看飛陽和二東?】

  一說到這件事,溫艾的嘴角又耷了下去:【去。】

  岳驍敏銳地捕捉到他的情緒,立馬把話題岔開十萬八千里:【昨天你沒找到的那條內褲知道在哪兒嗎?】

  溫艾想起和岳驍滾完床單後就莫名失蹤的內褲,回道:【你找到了?】

  岳驍:【就在床頭櫃下面,一開始應該是在別的地方,後來才掉到那裡,今天爸來我房間的時候我才發現,趕緊一腳踢床底下去了。】

  溫艾:【床底……髒死了,你賠我一條新的。】

  岳驍慡快地回:【好,給你買一箱內褲,天天換著穿。】

  他緊接著又發來一條補充:【給我看。】

  溫艾:【你手底下的兵知道你是這種首長嗎?】

  岳驍:【你知道就夠了,寶寶早點睡333】

  溫艾:【晚安333】

  第二天一早,兩人出門探望羅冬東和陳飛陽,結果連吃兩碗閉門羹,肚子都吃圓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溫艾還算有心理準備,他們四個人關係鐵得不行,要說平日裡相互之間有點什麼苗頭肯定會有所察覺,但他和岳驍保持了沉默,選擇支持陳羅的關係,所以陳羅兩家的家長才會防備他們,防備他們當傳話筒,讓陳羅二人斷不乾淨。

  還好陳爸爸和安父安母關係不錯,溫艾和岳驍曲線救國,從安父安母那兒探聽到不少消息。

  半個月後,兩人從安父安母惆悵的語氣中聽到了消息,兩家的家長終於向兒子妥協了,這半個月來他們該打的打了,該罵的罵了,最後不光沒能扭轉兒子的心意,反而讓兒子得了重病。

  陳飛陽用絕食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決心,曾經走哪兒都揣一包零食的吃貨,現在因此患上厭食症,一吃東西就吐,暫時只能靠輸葡萄糖水維持體能。

  而羅冬東以前那麼健談一人,現在也成天悶著不說話了,醫生一紙診斷書,說是抑鬱症,要是病嚴重了,患者還可能有自殺行為。

  怕了,兩邊的家長都怕了,跟喜歡同性比起來,死亡才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

  溫艾也怕了,這半個月來,飛陽和二東到底經受了怎樣的精神折磨才會變成這樣?

  溫艾和岳驍提著兩大藍水果,在病房裡見到了陳飛陽,以前那一身腱子肉已經沒了,形銷骨立地躺在病床上輸液,眼睛卻異常的亮,透出一種名叫希望的光,對未來的希望。

  三人聊了一會兒,溫艾和岳驍怕陳飛陽消耗太多體力,很快起身告別,臨走時,陳飛陽叫住他們:“祝你們一切順利。”

  岳驍點點頭:“謝謝。”

  兩人離開病房,在樓梯拐角遇到提著保溫桶的羅冬東,人家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顧男朋友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到了家門口,岳驍拉住了溫艾拿著鑰匙的手:“我們坦白吧。”

  第52章 竹馬·完

  岳驍不是一時熱血上頭, 他反覆斟酌了很久,現在是向爸媽坦白的最好時機。

  飛陽和二東讓爸媽對同性戀有了初步認知,儘管他們會覺得驚世駭俗,但他們至少知道了這樣一個就生活在他們身邊的群體,一個除了性取向外,各方面都很正常普通的群體。

  飛陽和二東玩命似的反抗和兩家家長的妥協都在提醒爸媽,性取向不是扭扭筆,說掰直就掰直,強行施為只會導致兩敗俱傷。

  岳驍看著溫艾重複了一遍:“我們坦白吧。”

  溫艾回握住他的手:“好。”

  一進門,兩人就發現氣氛不對,安父安母沉著臉坐在客廳里,空氣都繃緊了。

  “爸、媽。”岳驍道,“我和筠筠有事和你們說。”

  安父視線落到岳驍和溫艾交握的手上,臉上湧出失望、憤怒、無奈……種種情緒最後都揉在了一聲嘆息里:“別說了, 我們已經知道了。”

  安母往茶几上狠狠地摔了個手機,茶几的玻璃板“咔”了一聲,被砸到的地方瞬間長出幾道裂fèng。

  溫艾看了看被摔成兩半的手機, 臉色一白,那是他的,出門前留在家裡充電沒帶走,裡面還存著他和岳驍用詞曖昧的簡訊。

  “不知廉恥!”安母“騰”地一下站起來,氣得指著手機碎片的手都在發抖,“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學老陳那個渾兒子喜歡男人,瘋了, 都瘋了!”

  溫艾看著安母,看著這個向來慈祥溫柔的人被他們氣成這個樣子,心中酸楚又無力:“媽,您聽我——”

  “我不想聽!”安母情緒激動地把桌上的杯子掃到地上,“全家人都寵你,從小就寵著你,到頭來竟然把你寵得這麼無法無天!”

  安父過來給安母順背:“消消氣,別把自己氣壞了,坐下來好好說。”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向著他們!”安母揮開安父,怒氣沖沖地去陽台拿了根衣叉回來,舉起來對準溫艾,“今天非得把以前沒教的規矩補上!”

  眼看粗大的木棍就要落在溫艾身上,岳驍迅速朝他的方向挪了幾步,用自己給他充當肉盾,不過幸好,安父及時抓住了安母的手,木棍幾乎是貼著岳驍的腦門停下來。

  “放開!”安母掙扎著,雙眼通紅道,“讓我打死這兩個混帳東西!”

  安父搶過衣叉扔出老遠,一邊攔住安母,一邊轉頭沖溫艾和岳驍吼:“愣著幹什麼!走啊!”

  安母反應實在太大了,繼續留下來只怕會把她氣出病來,岳驍說了一句“對不起”,拉著溫艾出了門。他倆一走,安母渾身的力氣都泄下了,慢慢地跌坐到地上,哭著道:“咱們家是造了什麼孽啊……”

  溫艾和岳驍哪兒也沒去,沉默地守在門外,手還緊緊地牽在一起。

  過了一個多小時,門打開了,安母浮腫著雙眼把兩人的行李一一扔出家門,連岳驍先前帶回家的年貨也沒留下。

  “啪”地一聲,一瓶葡萄酒應聲而碎,血一樣的暗紅色酒液流了一地,把被丟棄在地上的衣物染得髒污不堪。

  溫艾和岳驍暫時住進了旅館,每天都來家門口蹲守,卻始終沒能再踏進門半步,直到寒假結束,他們也沒有取得安母的原諒。

  兩人一起北上,該回學校的回學校,該回部隊的回部隊。半年後,溫艾大四畢業,岳驍也從部隊退了役,兩人一起返回故鄉,在爸媽家附近租了套房子,離溫艾上班的銀行很近。

  岳驍下海經商,事業起步得很快,部隊磨礪了他的心性,也讓他一手建立了自己的人脈網,憑藉這些,岳驍只用一年就兌現了當初給溫艾的承諾——讓他可以懶在家裡睡大覺,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

  溫艾麻溜地辭了職,把自己的檔案調到岳驍的公司里去 ,閒得無聊了就去上上班,累了就光明正大地跟岳總請假。

  岳驍很會賺錢,也很捨得花錢,在供養溫艾這一塊兒上,他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又過兩年,“富貴”這個詞已經配不上溫艾的生活水準了,得用“豪門”來形容才貼切。

  被安母趕出來至今已經有三年半,其間,每逢隆重的節日兩人都會回去一趟,在門口放下補品和水果。開始那兩年多,兩人送的東西都會被安母扔垃圾桶里,哪怕被安父拿進家了也得再丟出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安母對安父悄悄把東西拿家的行為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安父見她默許,也開始光明正大地把倆兒子送來的東西往家裡搬,再也不像之前那樣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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