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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我的吧。”岳驍把自己那碟蛋糕推給他,“乾淨的,我還沒動過。”
溫艾看他一眼,掰走奶油殼,把剩下的蛋糕胚連同自己那份一起推過去:“公平交換。”
省得欠你人情。
岳驍笑了笑:“好,公平交換。”
弟弟開心就行。
羅冬東見他倆讓來換去,學人的壞毛病又起來了,抓起自己的蛋糕,越過小胖子,扔進苗苗的碟子裡:“我的給你吃!”
小胖子啃蛋糕的動作一頓,為難了半天,最後被羅冬東耀武揚威的眼神一刺激,忍痛割捨了手裡還沾著口水的半塊蛋糕:“苗苗,我的也給你!”
苗苗無語地瞥他們一眼:“幼稚!”
小姑娘趕時髦,成天想著保持身材呢,才不吃這些容易長肉的東西。
小胖子見她不要,把自己的蛋糕拿起來接著啃,順便把羅冬東那份也給他拿了回來:“喏,你的。”
羅冬東看了看蛋糕,又轉頭看了看小胖子:“喂!你叫什麼來著?”
“陳飛陽。”小胖子抹掉嘴邊的奶油,“我叫陳飛陽。”
同學們圍著桌子吃蛋糕,學習委員突然提議:“我們一人給班花說句祝福語吧,不許帶重樣的!”
大家都說好,就按座位順序挨個來。
“祝班花心想事成!”
“學業進步!”
“大吉大利!”
“長命百歲!”
“……”
大半圈輪下來,輪到了一個語文特別不開竅的內向小女孩,她憋了半天,最後磕磕巴巴道:“祝班花……百年好合……和班糙……”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這下子,班裡的同學又是拍桌大笑又是敲筷子起鬨,鬧得溫艾臉都紅了,一半兒是氣的一半兒是羞的。
岳驍偏過頭,見溫艾垂著小腦袋跟個可愛的紅果果似的,突然覺得百年好合用在他們身上也挺恰當,左右他都會保護弟弟一輩子。
結束了生日宴,安父幫溫艾把小朋友們送的一大堆禮物提回了家。溫艾蹲在房間裡拆禮物,拆到一半兒就累得不想動了,家裡什麼都有,什麼也不缺,他領下大傢伙兒的這份心意就好。
溫艾站起來往後退,直到小腿肚碰到床沿,張開雙手順勢往後一倒,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岳驍洗完澡回來,看了看角落裡未拆的禮品盒,邊擦頭髮邊走到床邊坐下:“不拆了?”
溫艾一沾床就懶得話都不想說了:“嗯。”
岳驍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轉頭看他:“不喜歡嗎?”
溫艾閉上眼睛,氣若遊絲地又“嗯”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溫艾感覺自己都快睡著了,突然聽見岳驍道:“其實我也準備了禮物。”
“你?”溫艾睜開眼睛,騰地一下坐起來,“那幹嘛還藏著掖著,早怎麼不給我?”
“怕你不喜歡。”岳驍一彎腰把地上的書包提起來,翻出文具盒,從裡面捻起一條細紅繩做的項鍊,往溫艾面前一送,“給。”
溫艾沒有接,用手摸了摸紅繩下面掛的墜子,一匹用竹片雕出來的小馬駒,正姿態輕盈地揚蹄奔跑,竹片很厚實,正面是竹青色,背面是米白色,邊邊角角被磨得非常圓滑,一點兒都不膈手。
溫艾想起來了,他是78年出生的,正好屬馬。
岳驍有點緊張:“喜歡嗎?”
溫艾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腦袋低下去和身體呈一百二十度角。
岳驍拎著項鍊光看著,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傻愣著幹嘛?”溫艾催促,“幫我戴上呀!”
“哦!”岳驍心中一喜,笑著把項鍊掛到了溫艾脖子上,“好了!”
“笨頭笨腦的,等得我脖子都酸了。”溫艾仰起頭轉了幾圈脖子,撥弄了一下胸前的小竹馬,小聲嘀咕,“什麼品種的馬是綠的啊……”
“那要不……”岳驍猶豫道,“我把上面那層竹片給你削掉?裡面的木頭是淺色的。”
溫艾的手指在光滑的竹皮上摩挲兩下,搖搖頭:“算了,就這樣兒吧。”
岳驍笑起來:“成,聽你的。”
溫艾把小竹馬攥進手心,視線往岳驍手上瞟:“你做了幾天啊?”
岳驍的手立馬跟含羞糙似的合了起來,十根手指頭都躲在拳心裡不出來:“一個星期左右,主要雕廢了兩個,耽擱了時間……”
“用美工刀雕的?”溫艾把視線移到岳驍臉上:“沒受傷?”
“美工刀容易折斷。”岳驍搖搖頭,“我從爸爸的工具箱裡拿的銼刀,慢慢磨的。”
“哦。”溫艾挪到床邊下了地,從衣櫃裡取出睡衣,“我去洗澡了。”
“你去吧。”岳驍坐在床邊看著他,等他快走到門口了突然冒出一句,“竹片不怕水,你不用取下來。”
“知道了。”
關上浴室門,溫艾低著頭把小竹馬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多遍。
系統:“雕得好萌,男主巧手一雙。”
溫艾不屑:“他?手笨得要死。”
系統驚訝:“喵喵喵?那你整個更好的出來?”
溫艾把竹片翻過來露出米白色的背面,指著馬尾巴尖上的一個紅色小點:“他肯定銼傷手了!”
系統聽出了點不對勁:“你心疼?”
“有什麼好心疼的。”溫艾否認得很快,“送之前都不檢查一下,太不走心。”
家裡的熱水器每次都要先流一陣冷水才會變熱,溫艾打開淋浴,把冷水先放出來,站到一邊脫衣服,拽著脖子上的紅繩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看在小馬兒這麼可愛的份上,勉強留下了它。
國家實行九年義務教育,初中念哪個學校要按照戶口上的地址劃片兒,溫艾和岳驍理所當然地上了同一所學校,又憑藉著那麼點緣分,坐進了同一個教室,再次成為同桌。
整個初中部都被青春期支配著,生理和心理都在發育的學生們開了竅,開始注重外表,開始留意異性,開始討論誰喜歡誰。
岳驍以前那班糙不是白當的,小學六年下來,沒長歪不說,反而朝校糙那個級別靠攏了,瞅著也多出了一股帥氣。
在這個含蓄的年代,情書已經是最大膽的示愛,而岳驍的課桌里每天都能憑空多出幾封粉色信封,他覺得直接丟棄在垃圾桶里不好,於是全都帶回家統一壘在角落裡吃灰。
這天,岳驍上完體育課回來,把手伸進課桌里摸水杯,不小心帶了封情書出來,恰好落在正扇著衣領散熱的溫艾腳邊。
岳驍把信撿起來拍了拍灰,溫艾一挑眉:“拆開看看唄?”
岳驍一愣:“你知道我從來不看的。”
溫艾撇撇嘴:“留著也是留著,看看吧。”
岳驍以為他無聊了,想消遣一下,於是撕開了信封頭。
女生的字寫得一般,估計是個內斂的人,沒有熱情的告白,只從報紙上摘抄了一首情詩。
“字寫得有點丑。”溫艾伸脖子過來看,補充道,“和你很配。”
岳驍被他嗆得一口氣堵在喉嚨,不上不下的挺難受。
特別無辜。
第40章 竹馬·六
安父購置了一棟小洋樓, 新家具都安放妥當了,水電氣也通上了,跟搬家公司約好明天就來搬東西。
晚上,全家人都忙著收拾家當,溫艾把堆放在房間犄角旮旯里的陳年舊物翻出來,卷了邊兒的小學語文第三冊 、小浣熊乾脆麵附贈的卡片、各種積灰生鏽的玩具……
只看上一眼,溫艾就立馬想起了這些小玩意兒背後的故事。
這本語文第三冊 吧,嚴格說起來是岳驍的,他自己那本不知丟哪兒了,上課時急得直喘粗氣,岳驍二話沒說就把這本書推到了他桌上,站起來跟語文老師說自己把書搞丟了,這節課暫時和同桌一起看,周末就去書城買本新的。
在小朋友眼裡, 丟三落四是要被羞羞臉的,但岳驍愣是一個人扛了下來。
還有這些小卡片,當時可流行收集這個了, 誰要是拿一大疊在手裡,那能得瑟得跟拿了一疊鈔票一樣。岳驍不讓他吃乾脆麵,說不健康,但是一轉頭卻買了幾十包,專門把卡片取出來給他,剩下的乾脆麵全分給同學。
至於這堆玩具,光是最上面這兩把大水槍就害得他和岳驍在陽台面壁思過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