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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兩天,趕路趕得甚急,不要說兩個姑娘,便是小七也有些吃不消;後來,居然速度又慢了下來。

  一路走來,派人先行通秉了沿途各地官府。

  所以,這歸途便走得風風光光、吹吹打打、熱熱鬧鬧。

  到了景致好的地方,偶然興起,還會盤桓兩日。

  頗有些觀光遊覽的味道。

  所到之處,引得各地民眾圍觀,睜睹伊人風采;各地官府,出城五里相迎,生怕怠慢了這位天子的嬌客、掛名的欽差。

  應酬自然少不了,每每累得彥瀲一回到館驛,便東倒西歪,悶頭大睡。

  青梅若離瞧在眼裡,俱是大感奇怪。自家主子本不是如此愛熱鬧的人,怎麼卻似轉了性子一般?

  於是一日,兩人鼓了勇氣結伴去問。

  開始,彥瀲是不肯說實話的。後來實在捱不過兩個小丫頭死纏濫打,還是道出了真情。

  “既然決定回去……”坦白從寬的彥瀲,斜斜倚在酒樓的欄杆上,把玩著手上的青玉盞,“便是在心裡發了誓要好好愛他的。”

  朝著看呆了的兩個丫頭粲然一笑,不經意間,流露萬種風情。

  抿了口杯中梨花白,白玉般的臉頰被酒氣熏得透出層層紅暈:“如此大張旗鼓,只是為了告訴皇城裡那個人,我要回來了!”

  有什麼關係?

  小丫頭們對視一眼,搖搖頭,不明白!

  彥瀲許是喝得多了一些,話也多了起來:“這麼說都不明白?”

  屈起食指,在青梅光潔的額頭上輕彈一記:“枉費這麼多年跟著我?。”

  青梅好生委屈,揉著額頭,撅了小嘴,轉過身去不理他。

  倒是若離,見彥瀲有幾分醉意,於是柔聲地順著他的意思接下去:“您說的是,我們本就笨,只有您不嫌棄罷了。”

  “我啊!”說著,彥瀲一雙眼睛眯得彎彎,“是要告訴他,我要回去了,要他把宮裡那些亂七八糟的鶯鶯燕燕都給我打發了!”

  “怎麼打發?”若離拉拉一邊的青梅,壞壞地笑,“再說,皇帝陛下,能明白您的意思?”

  “哼!”彥瀲果然是醉了,“他最好能明白;否則,別怪我回去之後親自動手趕人……”

  “你要怎麼趕人?”模模糊糊的,彥瀲聽得一邊又有聲音問。

  這個聲音很熟悉,但似乎又很久沒聽過了。

  “呃……”彥瀲啞口,“那個……反正陛下一定能知道我的心意啦,應該不用我操心。至於他怎麼打發,那是他的事,我就不管了。青梅、若離,你們別說我心狠手辣;我不是教過你們麼,愛情啊,本來就是自私的。將來你們若是有了意中人,答應嫁他之前,一定要讓他發誓,終此一生,只有你一人相伴,不再納妾。若是你們的夫君不守諾言,哼哼,不要緊,我幫你們教訓……”

  “朕還真的不知道,身旁的聲音又道,含著笑意,“朕的瀲,原來如此厲害!”

  “嗯~~”剛要答話,忽然覺得不對勁兒。

  強睜開醉眼,看過去,那一旁站著微笑的,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了三年的人。

  “是你……”話欲出口,語不成聲。

  “朕在想,朕若沒有把後宮嬪妃打發了,你要怎麼教訓……”

  皇帝一句話沒說完,已經被飛撲上來的人兒用唇堵在了嘴邊。

  “呦,好熱情!”在遠處偷看的青梅感嘆,“也不管青天白日,還是靠著酒樓臨街的欄杆,全被人看了去!”

  若離伸手在她頭上敲了一記:“多嘴,偷看還不消停點兒?”

  青梅摸著頭,小聲咕噥:“跟了少爺這幾年,好的沒學,倒是淨學著少爺敲人家的頭!”

  忽地噤聲,睜大眼睛,盯住房內兩個人。

  小丫頭羞紅了臉:“若離姐,那個……那個…現在……他們……,那個……我們是不是應該非禮勿視?”

  館驛中。

  突然到來的皇帝,完全不理會當地父母官的誠惶誠恐,也不管自己突然跑來會給地方上造成多大的困擾;只顧著抱了三年沒見的愛人卿卿我我。

  “當年,你根本就知道我要走吧?”彥瀲推開和自己膩在一起大半天的皇帝,拿起燭台邊的小剪刀,剪去過長的燭芯。

  蠟燭的火焰,霎時低了下去,屋內顯得暗了很多。

  “嗯。”易瀾承認得很痛快。

  “你真的捨得就那樣放我走?”追問,可是語氣分明已經是有些不講道理地在撒嬌了。

  “好狠的心!”易瀾跟過來,大手拂上愛人的額頭,按壓著太陽穴,幫彥瀲緩解著醉酒後的頭痛,“這種問題,竟然真的問得出口?”

  “唔……”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彥瀲轉過身,把頭埋在皇帝的頸窩,“我知道,是我自私小器、負了你一片心。可你當初若是開口留我……”

  “就算朕開口留你,又能怎樣?”易瀾氣得笑出聲,“朕不要你走,你便能留下麼?你倒是說說看!”

  “那個……”彥瀲自知理虧,小聲嘟囔,“是我自找,又提這話題,討得沒趣……”

  “好了!”皇帝拍拍情人的背,決定要大人有大量,“現在看來,暫時分開一下還是正確的決定。彼此都沉澱一下心情,解決一些必要的事情,再重新開始。你看,現在我們之間不是沒有什麼障礙了?”

  “陛下不說,臣還想不起來……”彥瀲咬住皇帝的肩,暗自磨牙,“陛下倒是說說,這三年,添了幾位皇子、幾位公主?”

  “呃~~兩個兒子,三個女兒。”答話的人有些底氣不足。

  “好啊!”彥瀲用力用力咬,“臣還沒來得及恭喜陛下!”

  “誒?”皇帝忽而心情大好,抬起愛人的臉,看著亮晶晶的眸子,“朕的瀲,是在吃醋麼?”

  “是又怎麼樣?”這一個承認得一樣痛快,“是誰說只要生一個繼承人就好了?”

  “後宮妃嬪那麼多,朕又怎知道誰會生兒子、誰會生女兒?”易瀾好無辜,“一年之內,共有5個妃子有孕,難道朕還能叫她們把孩兒打掉不成?其實退一步想,有了兩個皇兒,也是不錯的,倘若其中一個真的再有什麼意外,好歹還有另一個……”

  話音未落,就被彥瀲捂住了嘴:“哪有人這麼說自己兒子的?!”

  拉開覆在自己嘴唇上的手,輕輕烙下一吻,易瀾笑眯眯:“朕的瀲,在朕的記憶里,向來都是深明大義、理智冷靜的,怎麼,三年不見,像是轉了性子?”

  “我早就想明白了。”彥瀲咬咬嘴唇,“什麼‘深明大義、理智冷靜’,在愛情里,統統都是不管用。以後啊,該嫉妒的時候嫉妒,該撒嬌的時候撒嬌,我再也不要活得那麼累了。所以……”

  從皇帝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彥瀲雙臂攬住了皇帝的脖子:“以後,在外人面前,我扮一個完美睿智的侯爺;單單對著你時,就把那些面具摘下。現在先給陛下一個心理準備,恐怕陛下日後要容忍一個壞脾氣、真性情的彥瀲了。”

  皇帝喜上眉梢,定住了愛人的頭,狠狠地吻下去:“這樣最好,以前的你,冷靜鎮定得不像真人,朕有時半夜驚醒,生怕你就化成一陣輕煙,從朕的面前消失不見。還是現在這樣好,會哭會笑,有血有肉,抱起來軟軟暖暖,親起來香香甜甜,朕也安心。”

  “沒正經!說的什麼話?”彥瀲羞惱,“什麼‘軟軟暖暖、香香甜甜’,我一個大男人,哪裡能用那些形容?我看,陛下還是忘不了後宮的女人吧?”

  “你看,你看,還是沒完沒了!”皇帝搖頭,“罷了,朕也不再逗你。其實,用你的話說,後宮的妃嬪已經都被朕‘打發’了。”

  “真的?”彥瀲抬頭,驚訝不已。

  “你不信?”易瀾的手指繞上懷中人柔順的長髮,“朕說給你聽聽。後宮妃嬪,凡是朕不曾寵幸過的,統統貶為庶人,每人賞銀五百兩,遣回家中。有了兒女的,留在宮中直至兒女成人,然後隨兒女出宮,搬到兒女的府邸去住。得了寵幸卻沒有兒女的,願意走的,也是貶為庶人,賞銀千兩;不願走的,全部搬到朕在京郊的行宮去住,保她們衣食無憂。”

  一席話畢,低頭問懷裡沉默的人兒:“如何?這下可信了?”

  “這樣……”彥瀲皺眉,心有不忍,“是不是太過狠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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