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奇怪的是,徐氏之後畫押認罪的當晚,便橫屍監獄,只留下一張血書。

  字字誅心,看得何清堯面色灰敗,額間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沒想到信王殿下做事竟如此狠厲。

  現下徐氏之後已死,死無對證,他這是被狠狠將了一軍。

  何太傅跪俯在地上,泣不成聲:“陛下,老臣冤枉啊,冤枉啊……”

  何清堯:“陛下,這徐氏之後死得蹊蹺,單憑這一血書和刑部狀書,臣和家父可擔不起這樣的罪名啊!”

  裴桓立於一旁,眼神清冷,不疾不徐問道:“何大人,到了柳州之地,你可曾去過南風夫人的墓碑一處?”

  “是又如何?”

  “那所謂的青石板下的密信,只怕何大人是照著南風夫人墓碑處那渙水河段的石刻臨摹來的吧?”

  “信王殿下莫要信口開河,那密信是賊人所送,與我何干?”

  “何大人,你想出的這一計確實厲害,只是你遺漏了一點。那石刻上刻的,是渙水河段,而這柳河,只不過是其中旁支罷了。近年來,柳州百姓依照南風夫人傳下來的治水之法,早已改了柳河河道。何大人並非柳州本地人,自然也難以注意到這點變化——

  “那密信上的柳河河道,實則與實際不符。這徐家人,又怎能照著密信上的標識,尋得上船之地呢?”

  何清堯嘴巴閉了又張,卻道不出一句話來,額間冒出涔涔冷汗。

  裴桓又從身後拿出一張圖紙,輕飄飄置於何清堯面前。

  “再者,試問何大人,你自小於京城長大,我便問問你,依照這圖上的護城河河段,你可否為我指明,太傅府是在圖上何處呢?

  “若非船夫、漁夫,尋常百姓又豈會將河段記得清清楚楚?欲買私鹽之人,若是拿著這樣一張密信,一路尋覓,難免會讓人起疑心,賊人又怎會用這種冒險的法子?

  “怕只是何大人憑空生出這樣一賊人,以掩人耳目罷了。”

  何清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面色倉皇。

  裴桓這是有備而來。

  兜兜轉轉,在他南下之前,信王裴桓只怕早已布下陷阱,等著他乖乖跳進去。

  他先前也覺得奇怪,到了柳州徐府,甚至都不勞他費心,所有線索便一個接一個浮出水面,生怕他抓不住其中關係似的。

  更甚的是,從徐家流出的私鹽帶有一股花椒味,那時的他在想些什麼?

  他在想,這徐家人真是蠢啊。

  沒想到,最蠢的那個人,反倒是他自己。

  可他不解,那封密信,明明是由相府送來的,難道說,傅志明與信王早已……

  他復又想到府上嬌妻,傅玉明明與他這般好,二人琴瑟和鳴,莫不靜好,難道這一切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堯兒,你——”何太傅神色悽然,復又轉過頭去,不住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聖上閉了閉眼。

  第45章

  “來人,將尚書左丞及太傅帶至刑部,聽候發落。”

  “陛下!陛下饒命啊!”太傅老淚縱橫,盯著面前這個自己盡忠一生之人,希冀著來自於他的一絲絲憐憫之情。

  何清堯目眥欲裂,知道事情再無轉機,對著裴桓破口大罵:“好一個奸佞小人!太子殿下一定不會輕饒了你!”

  裴桓視他如視空氣:“何大人,你莫不是急糊塗了,皇太子早已被廢。”

  外頭來了人,將何氏父子叉了出去。

  裴桓復轉過身面對龍椅上之人,淡笑著,笑意卻不曾抵了眼底:“父皇終究是站在大哥那一邊。”

  何氏父子犯的是死罪,徐氏之後暴斃,死無對證,還有什麼發落刑部的必要?無非就是在告訴裴桓,此事就此為止,他已不必再插手。

  都說皇恩浩蕩,可這皇恩啊,一時都不曾落在過他的肩上。不知為何,裴桓忽然想起,有人曾在他的耳邊譏笑說道,說這魚,只有三個月的記憶,三個月後,往事復歸於零。

  那人眼中的縹緲沉沉浮浮,從來都未正眼瞧過他一次。

  他憤恨地咬上那一張一合的朱唇。

  傅卿是在笑他。

  笑他如那些魚類一般,前一瞬還盛著滔天的怒意,後一瞬復又巴巴地貼上來,用盡低劣手段,也要將她強占了來,最後還不是不歡而散,究竟是為何要將自己纏繞其間?

  而現下看來,父皇於他不也是這樣?就算做了再多,也得不到一句好話,自己就像那魚類,心碎目睹真心漸漸衰竭至荒蕪,不過翻了個面,這麼多年的恨意,便被隱了下去,又平白生出幾分幻想。

  皇帝不置可否,燭光搖曳,將他硬朗的輪廓托得柔和了幾分。

  “你很像你母妃。”

  裴桓斂下心中莫名情緒,似笑非笑道:“父皇還記得母妃?”

  “你那雙眼睛,自是隨了她。”

  “……”

  “朕每每看到你,就像想到你母妃,她同你一樣,眼裡帶著光,還有那頰邊的笑靨,多少年了,朕還是忘不掉……”

  “父皇有些累了,早些歇下罷。”不及皇帝說完,裴桓便行了禮告退,腳下步子邁得很大,一直到出了殿門,都沒有再回一次頭。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