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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馬蹄聲遠去,程濟從稻草堆中爬了出來。走到門外,程濟狠狠地向北面“呸”了一聲,隨即轉過身子,匆匆向南跑去。現在,他深感自己責任重大。他要趕緊回到京師,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報告給朝廷,報告給皇上!

  不過程濟並沒有如期抵達京師。連日的勞累外加神經的高度緊張,本就孱弱的程濟終於支撐不住。在走到北平省最南端的長垣附近時病倒了。

  這一病便是一個多月。待病好後,程濟便急忙往南趕。由於官印與兵部勘合都已在蒿城遺失,故而程濟無法使用各地驛站的馬匹。經過好一番周折,在花了近二十日功夫後,程濟終於回到了京師,而此時已是五月下旬,離蒿城大戰已過去了兩月有餘。程濟平日為人孤傲,在京中也沒什麼朋友,家人也都在老家,北上後京中租的宅子也已退掉,想來想去,程濟發現自己走投無路,只好來尋方孝孺,這才有了剛才方府門前之事。

  當程濟說完時,方孝孺的背心已被汗水浸透。半晌,方孝孺回過神來,轉而面容一沉,用審視的目光瞪著程濟的眼,冷冷問道:“你說的可全都是實情!”

  “絕對是實情!”程濟一臉正色道,“此皆為學生親眼所見,若有半分虛假,學生願受大辟之刑!”

  方孝孺的腦筋開始飛速運轉:程濟這個人,他還是比較了解的。雖然性格急躁了些,但絕不是妄打誑語之人,尤其是這種大事,更不會輕易胡言。而且,就在程濟敘述時,方孝孺仔細觀察了他的神情,並未發現半點虛偽做作之態,而且所述經過也十分有條理。以上種種疊加在一起,方孝孺已相信:程濟沒有撒謊!

  “無恥之徒!”方孝孺一拳砸向桌面,杯中的茶水被震得四濺。他這句話當然不是指責程濟,而是罵那個吃裡爬外,出賣朝廷利益的徐增壽!削藩以來,這個徐增壽表現得十分恭謹,一副已與燕藩恩斷義絕的樣子,把建文和方孝孺他們都給騙了過去。而直到現在,孝孺才明白,這一切都是此人的偽裝,其目的,卻是要隱藏在朝中,為燕藩挖朝廷的牆角,掘皇帝的根基!

  “恩師,咱們該怎麼辦?絕不能讓徐增壽這個奸賊再逍遙法外!”見方孝孺相信了自己的話,程濟忙迫不及待地又問道。

  略一沉吟,方孝孺猛然抬頭,一臉堅毅道:“此事事關重大,非為師可以做主。你收拾一下,馬上隨為師進宮,將此事的前後經過再詳細地向皇上稟告一遍。如何處置,待請示陛下後再做定奪!”

  “遵恩師鈞命!”程濟抱拳一揖。

  六

  當方孝孺走進乾清宮暖閣時,建文正在用晚膳。見孝孺進來,建文放下筷子道:“先生這般急著見朕所為何事?那幾道敕旨不是已經發了麼?”

  “陛下!”方孝孺跪下行了禮,沉聲道,“臣帶了一個人進來,請陛下賜見!”

  “誰?”建文問道。

  “程濟!”

  “程濟?”建文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見建文疑惑,方孝孺遂又道:“就是當年在午門外阻攔徐四小姐擊登聞鼓的那個兵科給事中。後來他改任翰林編修,又派到真定大營做了參軍!”

  “哦!”建文這才想起來,不過很快他又道,“朕記得先前吳傑報過來的蒿城陣亡官員名錄中,好像有他的名字。怎麼,他還活著?”

  “是,蒿城戰敗時,他與吳侯失散,故吳侯以為他陣亡了。現已回到京師。”說道這裡,方孝孺頓了一頓,又道,“程濟有一秘事,要奏與陛下!”

  “哦?”建文一愣,隨即道,“那便喚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程濟便踏進了暖閣。因方孝孺已說明是秘事,建文遂屏退內官和宮女,只留江保一人在暖閣內侍候。如今的江保已是建文身邊僅次於王鉞的心腹內官,即便這種機要場合,建文也常命他隨侍。

  “皇上!”進入暖閣後,程濟跪倒於地,“蹦蹦蹦”磕了三個響頭,接著又把與方孝孺說的話重新跟建文講了一遍,末了一臉憤怒道,“陛下,這徐增壽世受國恩,不但不奮發報效,反而暗結燕藩,陰謀顛覆朝廷,其心可誅!還請陛下下旨嚴懲!”

  與方孝孺一樣,在聽完程濟的話後,建文也驚得目瞪口呆。在確信程濟之言非偽後,建文一把將身前餐幾掀翻,倏地站起了身子,雙眼通紅地對江保喊道:“馬上傳朕旨意,命錦衣衛速發緹騎,擒徐增壽來見朕!”

  “陛下暫且息怒!”見建文激動,方孝孺忙出言相勸,又用眼色阻止了江保,方沉聲道,“陛下且聽我一言,再定奪不遲!”

  “先生且說!”建文對方孝孺一向尊重,見他如此,便稍稍按捺住了心神。

  方孝孺並未直接回話,而是把眼光拋向了程濟。程濟明白這是恩師要與皇上商議機密大事,自己不宜在場,忙向建文行禮告退。

  待程濟退出,方孝孺方對建文一拱手道:“敢問陛下,您覺得程濟之言是真是假?”

  “朕以為是真!”建文略一沉吟,堅決道,“諒那程濟也沒膽子騙朕。難道先生覺得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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