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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溝河一戰,曹國公也有三十餘萬,可照樣是一敗塗地!”茹嫦冷冷一笑,又把方孝孺的話頂了回來。

  方孝孺一窒,隨即斷然駁道:“江淮不是河北,不可相提並論。其一,燕庶人在河北經營多年,而且有北平作為老巢;而江淮則是朝廷地盤,燕藩在此沒有根基。其二,北兵殺至江淮,至少也需數月,屆時已是師老兵疲,其鬥志與在河北作戰時不可同日而語。其三,北兵孤軍深入,與北平朕系斷絕,糧餉不可能持久。屆時我軍不必急於與北兵交鋒,可先倚江淮三鎮以及淮河、長江糧道天塹,與其長期相峙。要是燕庶人聰明,趁早退兵倒也罷了,若其執迷不悟,那我則可待其糧盡時再集大軍決戰。”說到這裡,方孝孺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就算北兵驍勇異常,可當他們餓得前胸貼後背時,可還有力氣上馬提槍?果有那麼一天,我軍正好一舉剿滅燕庶人,鼎定勝局!”

  “好!”方孝孺一說完,建文便擊掌贊道,“就是這個理,朕還巴不得燕庶人能一意孤行,也好給朕一個一舉扭轉乾坤的機會!”

  見方孝孺與建文如此堅定,茹嫦遂不再說話。只是心中憂慮卻未散去。待從武英殿出來,茹、方二人順著天街走到新端門前,方孝孺遂拱手告辭,自穿過左順門,回文淵閣擬旨。茹嫦出午門後,家奴牽馬過來讓他騎上,接著又一路向南,從新皋門出宮。路上,茹嫦心事重重,騎在馬上皺眉不語。待出了皋門,茹嫦突然對牽馬的家奴道:“往右邊走!”

  “往右?”家奴一愣,隨即回道,“老爺,不是回兵部嗎?兵部在青龍街上,該從長安左門出去啊!”

  “去右軍都督府!”茹嫦陰沉著臉,口中迸出六個字,隨即暗中咬緊了牙根。

  五

  與茹嫦告辭後,方孝孺回到文淵閣,將剛才商定的諸般事項草擬成詔旨,隨後又交給尚寶司用印。因是緊急軍務,方孝孺十分上心,親自督促尚寶司卿立刻將詔旨拿到內廷,在內宮尚寶監處蓋好了印,這才放心返回。回到文淵閣時已過午時,孝孺在衙門內吃了午飯,接著小歇一陣,隨後處理了一陣公務,直到申時正牌才散衙回府。

  回到家門口,方孝孺剛翻身下馬,門前照壁後突然閃出一個乞丐模樣的男子,直衝過來,口中大聲叫道:“恩師!恩師!”

  方孝孺嚇了一跳,回首看這個乞丐,卻不認識,遂問道:“爾是何人?為何以師稱仆?”

  “恩師!”乞丐此時被方家下人架住,全身動彈不得,只是帶著哭腔喊道,“恩師,我是程濟,我是程濟啊!”

  “程濟?”孝孺一愣,忙上前兩步定睛一瞧,不由大吃一驚——這人果然是程濟!只是這程濟此時全身衣著破爛不堪,臉上也滿是泥污,乍看上去不僅不像個風雅文士,卻完全和個叫花子一般。

  方孝孺忙一揮手,命家人放開程濟,接著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道:“你不是殉國了嗎?怎麼又活過來了?還變成這般模樣?”這程濟原是方孝孺派到真定大營的參軍,耿炳文兵敗後,他又改歸吳傑麾下。蒿城大敗,真定大軍土崩瓦解,當時程濟也在軍中。據吳傑傳回的軍報,程濟已經陣亡,方孝孺得知後還傷心了好一陣子,卻不想幾個月後,他卻又出現在自己眼前。

  眼見恩師一臉關切,程濟心中百感交集,當即痛哭失聲道:“恩師,一言難盡啊……”

  方孝孺見程濟悽慘痛哭,心中頓也一酸,遂安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想來你這一路也經歷了不少磨難,且先回為師府中梳洗一番,喝兩口熱湯,再細細道來不遲!”說著,便招呼著程濟往家中走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程濟盥洗完畢,又換上了方孝孺給他準備的長衫,接著,孝孺令下人上飯,程濟一口氣吃了三大碗米飯,又將席上的魚肉一掃而空,這才恢復了些人色。酒足飯飽,程濟擦了擦嘴,忽然一躍而起,旋又跪到地上,面容急切地向方孝孺稟道:“恩師,學生有要事稟告!”

  “哦?”見程濟如此,方孝孺也吃了一驚,遂放下筷子道,“是何事?”

  “稟恩師,臣在河北發現,右府左都督徐增壽暗結燕藩!”

  “什麼!”方孝孺大驚失色,手中筷子也“咣當”落地。他當即起身,一臉驚訝地問程濟道:“你這是如何得知的?”

  “學生親眼所見!”程濟堅聲答道。

  方孝孺渾身一震。他立即離席,將門窗關上,又回身將程濟從地上扶回凳子上坐了,方一臉鄭重道:“你把這前後經過給仆詳細說來!”

  “是!”程濟拱手一揖,隨即拉開了話匣子。

  那是兩個多月前發生的事。蒿城一戰,南軍被打得大敗,各部慌不擇路,四散而逃。混亂中,程濟與吳傑的本部失去了朕系,不得已被亂軍裹挾著,向南倉皇亡命。原本,程濟想著待局勢平穩,便返回真定。可燕軍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一路向南攻城略地。程濟逃到順德,燕軍也攻至順德;程濟逃到廣平、燕軍又殺到廣平;待程濟狼狽不堪地逃進大名府時,燕軍的鐵蹄也踏入大名境內。無奈下,程濟只得繼續南下,準備越過大名,逃入河南境內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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