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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你高看我了!”徐增壽又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他往前踱了幾步,到一張石凳前坐下,順手從身旁花叢中拔出一枝不知名的花兒,拿到眼前瞄了幾眼,方淡淡道:“我還沒那份能耐,能一開始就把這一切都給算計清楚。初送玉蠶給李增枝,只是因為當時燕藩要北征大寧。而得知燕軍北上,李景隆必然會大舉進犯北平。我想著玉蠶定被李增枝糟蹋,而其又必是滿腔怨恨。故待到李景隆圍北平時,燕藩可從城中遣人找到玉蠶,勸其當時便在軍中行刺。只要能刺傷李景隆,北平短期便無大礙。不料玉蠶生性剛烈,李增枝一直不能得手,只得將其留在德州,故北平城下行刺之事頓成泡影。至於後來白溝河之事,卻只是之後因勢利導而已。”徐增壽又一搖頭,一嘆道,“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玉蠶白溝河一刺,對燕藩之效用竟數倍於之前設想,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狗屁的天意!”徐增壽這種看似漫不經心的態度更加激怒了妙錦,她當即衝到增壽跟前,雙手抓住他的衣襟叫道,“你就是喪心病狂!”

  “這是情非得已!”忽然,徐增壽倏地一下挺身而起,眸子中閃爍著犀利的光芒。他一把將妙錦的雙手架開,咄咄道:“妹子,你可明白四哥的苦衷?不用奇謀,大姐夫區區一藩,又豈能是朝廷對手?你不是對大姐夫有意嗎?既然如此,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兵敗被擒?靖難之路遍布荊棘,若無有犧牲,豈能有成功的指望?”說到這裡,徐增壽深吸口氣,一臉堅毅道:“《司馬法》有云:正不獲益則權,權出於戰,不出於中人!妹子你一向好讀兵書,應該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徐妙錦瞠目結舌。此時她眼中的徐增壽,已不再是那個通明事理、且又一身正氣的四哥,而變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鷙小人!當這個認識冒出腦海時,妙錦覺得自己對整個世界的認識都顛覆了。什麼仁義禮智信,在徐增壽的這番作為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那麼的可笑!

  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般,順著白皙的臉頰潸然落下,妙錦的內心似被針蜂扎了無數個眼,正在源源不斷地向外冒著鮮血。過了一會兒,她終於睜開了眼睛,望著增壽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現在卻又無比陌生的臉龐,妙錦突然想到什麼,突然急切地問道:“你說,這些毒計,是你想的,還是大姐夫想的?”

  “一開始是我布的局。鄭村壩之戰後,燕王審時度勢,又有所更易,這才有了德州之事!”徐增壽非常痛快地給出了回答。

  “你是說,故意叫李增枝擒我,然後再讓玉蠶姐姐刺殺李景隆,這些都是大姐夫想出來的?”妙錦說話的嗓音已有些顫抖。

  “不錯!”徐增壽的回答依然乾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妙錦口中發出絕望的呼喊,臉色也一下變得慘白無比。徐增壽眉頭一挑,冷冷道:“你若不信,自可再赴北平,去找大姐夫問個明白!”

  “去北平?”妙錦聞言心念一動。不管怎麼說,這些都只是徐增壽的一面之詞,這期中關於大姐夫的種種是否完全屬實呢?妙錦心中又浮出這樣一絲期盼。甚至,她還生出這樣一絲幻想:即便真如徐增壽所說,燕王在這些事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可他沒準兒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這其中或許另有隱情也未嘗可知!這種種因素交織在一起,妙錦覺得有必要再去一趟北平。事到如今,她已經看清了徐增壽的嘴臉,她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心許的大姐夫,也會和徐增壽一樣,有這等陰暗狠毒的心腸!她希望從朱棣口中聽到一個“不”字,或者至少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願意放我走?你就不怕我一出府就直接進宮檢舉?”妙錦望著增壽,狐疑地道。

  徐增壽一陣沉默。良久,他方抬起頭,用深邃的目光望著妙錦,口中幽幽吐出兩個字:“隨你!”

  妙錦不再說話。她轉身離開花園,直奔自己臥房而去。小半個時辰過去,當妙錦換好裝束,出現在王府大門前時,徐增壽已守在那裡,在他身旁,則是他平日的坐騎“草上飛”。

  見妙錦一聲勁裝,徐增壽淡淡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馬韁遞給妙錦,壓低聲音道:“你的‘雪燕’上次丟在了德州,此番再赴北平,路途遙遠,這匹‘草上飛’亦是千里良駒,你便駕他去吧!”

  妙錦此時面如冰霜。她冷冷地看了增壽一眼,一言不發走上前,將‘草上飛’牽過,翻身上馬,隨即狠狠地一抽馬鞭,駿馬吃痛,當即發力向街口跑去,只留下一片揚起的黃沙。

  直到妙錦的身影消失不見後許久,徐增壽才悵然若失般轉身回府。

  一進書房,徐得已在裡面等著。增壽麵色一沉,趕緊將門窗關好,方問徐得道:“事情辦的怎麼樣?”

  “妥了!”徐得沉聲答道,“奴婢已帶入將景兒扣在西花院花房裡。”

  “可有走漏風聲?”

  “沒有!”徐得肯定的答道,“奴婢先將她誆到假山下面,趁她不備一棒子砸暈了,前後均無人察覺。只是花房非久居之地,過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發覺。還請四爺示下,是不是儘快將她轉移到您在建安坊的外宅里去?那邊的下人都是四爺您的心腹,不會走漏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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