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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是你說的!”金忠嘻嘻一笑道,“當然不用譚將軍去上刀山、下火海。你聽好了,這雄縣南十二里處白溝河上有座月漾橋,乃雄縣與莫州之間必經之路。潘、楊得知雄縣被襲,必然帶軍來救。而南軍渡河,定是從月漾橋上過來。你既任主攻,則可率一千將士伏於橋下河水當中,待南軍過河,攻我縣城時,你們再從背後殺出,潘、楊猝不及防之下,必然大亂。只要夾擊之勢一成,南軍想不敗也難。”

  金忠說完,譚淵便傻了眼:如今已是八月中旬,天氣雖算不上冷,可河水已是涼得很了!長時間在裡面泡著,這滋味豈是好受?更要命的是,鬼知道潘、楊什麼時候收到消息,又什麼時候到達雄州?要他一個時辰不到,自己就得泡一個時辰;要是南軍懼戰,乾脆堅守不出,那自己還不得在河裡乾等到死?譚淵此時方知金忠先前笑容不懷好意,忙大聲叫道:“先生害我!誰曉得南軍什麼時候到?要是姓潘的也喝醉了酒,閉上門睡大覺,我豈不被泡死了?”

  “雄縣乃莫州門戶,潘忠、楊松又怎會不拼死奪回?何況雄縣南軍全軍覆沒,他二人身為主將,難逃罪責,必然會率兵殺來,以期將功折罪。至於時間麼,若我料不差,應是夜間,最遲明日天明之前!”

  夜間也包含了將近五六個時辰,要是潘忠磨蹭一下,拖到個四更、五更,那譚淵可真就慘不忍睹了。譚淵此時方知著了金忠的道,當即大呼上當,金忠卻只是一臉壞笑,待譚淵叫畢方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譚將軍就辛苦一番吧。大不了讓王爺暫破禁酒令,准你部兵士各攜烈酒一壺暖身用。至於到交戰時,我再派一些火銃手埋伏路邊,待南軍過河便發銃射擊,將軍再從後殺出,必然大獲全勝!”

  話說到這份上,譚淵自知逃不掉了,不由大嘆倒霉,事情沒問清楚便搶著出頭,結果攤上這麼一苦命差事。眾人見譚淵一副自怨自艾的樣子,盡皆忍俊不禁,連一向商討軍情時表情嚴肅的朱棣也不禁莞爾。

  “不對,不對!”譚淵像想到了什麼,忽然大聲道,“先生此計有毛病!今天是八月十六,天上月亮仍圓的很!我軍潛伏水中,總得把頭露出來換氣吧?到時候南軍近前,發現河上一片人頭,又豈會過河?倒反過來殺我們了!先生算漏一著,可差點兒害死某了!”

  譚淵之言甚是在理。不過金忠早有準備,他不慌不忙道:“無妨!河北乃平原,荒野上茭草遍地,譚將軍此刻便帶人去采些茭草包在頭上,這樣南軍不就發現不了了麼?”

  譚淵不但沒能勸得金忠改變計劃,還尋了個采草的破差事,只得垂頭喪氣,回去帶人割草去了。

  果不出金忠所料,剛過亥時,白溝河南便冒出一大片南軍身影,領頭的正是莫州主將,都指揮使潘忠。

  潘忠督率一軍屯於莫州,本是作為北伐偏師,與耿炳文互為奧援。當燕軍殺到,雄縣失陷的消息傳到莫州時,潘忠大吃一驚。雄縣九千先鋒正在其標下,這支部隊是他專門用來威脅北平,對抗燕山鐵騎的精銳之師,也被耿炳文當作將來掃蕩河北平原的一大主力。如今雄縣被破,九千京衛將士授首,耿炳文知道豈能饒他?潘忠越想越不對勁,遂不顧副手楊松的苦苦相勸,當即點起兩萬兵馬直撲過來。他要趁燕軍休整未畢之機打個勝仗,奪回雄縣,否則真沒法兒跟朝廷交差。

  也活該潘忠倒霉。按說八月裏白溝河水量較大,河面上應不會有如此多的茭草。可潘忠進兵心切,根本沒注意到水中異樣。待全軍過河,行了幾里,便遇張玉率兵攔截。

  潘忠看見燕軍旗幟,心中冒火,當即長槍一指,大聲喝道:“燕賊無恥之至!竟敢襲我雄縣!”

  張玉見潘忠張牙舞爪,一副吃人的樣子,不由一聲冷笑。當下也不答話,只是一夾馬腹,胯下戰馬飛馳而出,後面燕軍隨即跟上,對準南軍便展開逆擊。

  南軍方到,立足未穩,伊始有些混亂。不過燕軍人少,論數量不過南軍一半,因此尚不能將南軍擊潰。經過一番混戰,雙方進入膠著狀態。正在這時,南軍後面忽然傳來一陣喊殺之聲,緊接著官道兩旁也是銃聲大響,火光齊鳴。潘忠回頭一看,卻是一名穿著燕將服飾的中年漢子,正率著一群渾身滴水的軍士沖了過來。

  這位中年將領正是譚淵。在潘忠抵達之前,他已在水中伏了兩個時辰。此時譚淵將頭上茭草一把扔到地上,拿起葫蘆樽往嘴裡灌了口烈酒,方一抹嘴巴狂笑道:“個狗娘養的,總算把你個狗日等來了!看爺爺怎麼收拾你!”說著便揚起手中的短柄長刀,率一群親兵殺入陣中,鋒頭直指潘忠。

  南軍頓時陷入一片恐慌。北面,張玉率軍猛攻,城樓上觀戰的燕王朱棣也帶兵前來增援;南邊,譚淵等人在水中泡了許久,憋了一肚子的鳥氣,此時一壺烈酒下肚,更是個個發狂,不要命地向南軍後陣猛闖;而官道兩邊,燕軍銃手頻繁發銃,專打戰團邊緣看得清服飾的南軍士卒。不多時,潘忠他們便再也支撐不住,開始潰逃。

  不過南軍想逃也沒地方逃了。沒逃幾步,敗兵便來到了白溝河前。河上唯一的通道月漾橋已被譚淵派人牢牢守住。橋面狹窄,南軍惶急之下也奪不回來。燕軍則在朱棣親自率領下大舉壓上,將南軍逼到河北岸的狹長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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