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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將軍,準備迎接信雄!"

  秀吉吩咐身邊諸將,要象迎接日本最顯達的貴人一樣恭敬. 為做準備,秀吉進入幔帳.令侍從們吃驚的是,秀吉竟然脫下戰袍,卸下鎧甲,把長刀一丟,換上了一身簡樸的便服,緊身的小襖,裙褲,外套,一件武士坎肩,腰佩一口短劍,秀吉手持摺扇走出幔帳.瞧他這身打扮,哪兒是統兵數萬的武將,簡直是一個鄉間的乾瘦老頭兒,朽吉離開了河灘.

  "怎麼回事?"

  被丟在河灘上的眾將遠遠地望著秀吉的身影.

  秀吉爬上河堤,町屋川的河水嘩嘩地流淌著,河面上事先架起一座便橋,秀吉匆匆跨過橋去,抬腿爬上對面的河堤,身邊只有護衛加藤虎之助相助.

  是年,信雄二十七歲,從人擎著一頂紅羅傘蓋,信雄在眾人的簇擁下,由河堤對面走來,軍容整齊,此時有人發現前面穿坎肩兒的矬子正是秀吉,信雄慌忙下馬,仿佛是從馬上滾落下來,對秀吉的畏懼使他身不由己。

  --秀吉親自來迎嗎?

  信雄大感意外,他萬萬沒想到秀吉會是這身打扮,更沒想到秀吉會躬著小腰,一步步迎上來,驚駭之際,信雄唯恐失禮,準備親自迎上去。

  織田信雄失策了,他本來打算見到秀吉,傲然以對,可是對方態度上這麼謙卑,信雄反而不由自主地謙恭起來,連連說道:“請,請。”當然,憑秀吉的身份和勢力,站著向信雄拱拱手便可了事,可是,秀吉小腿一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扇子置於額際,俯伏在信雄腳前。

  --啊!

  無聲的感動似一股暖流擴散在信雄的家臣們中間,擴散在河灘上的羽柴將校們中間,最吃驚的還是信雄,他連忙示意秀吉,

  “將軍請起!”

  秀吉不肯,拜畢,仰起臉,把目光移向信雄,小聲說著什麼。

  信雄聽不見,只得再靠近些。

  “到底什麼命運捉弄秀吉,及至和您打起仗來了?”

  秀吉的聲音很小,好象說給信雄自己聽。

  “從今以後,卑職視您為主公。”

  信雄大吃一驚,戰敗的是自己,自己為了投降才來到這片河灘上,而秀吉卻突然要把自己尊為君主!

  --聽到沒有?

  信雄真想對自己的家臣大叫一聲,遺憾的是,他們離得太遠了,秀吉的聲音傳不到他們那兒。

  秀吉的目的達到了,只講給信雄聽,讓信雄自己高興就足夠了。

  兩軍將士遠遠地注視著一人,均為秀吉恭敬的態度所感動,一瞬間,眾將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同時產生了跟隨秀吉,也不會背叛舊主的安全感,從而增強了對秀吉的信任。

  少頃,秀吉請信雄先行,來到河灘,他把信雄讓至上座,自己遠遠退下,坐在一條小凳上,然後把禮單呈上,寶刀一口,黃金二十錠,請信雄一一驗過,近似於投降的一方反而被尊為“主公”,接受禮品。面對意想不到的事實,信雄不知道如何是好,忽而笑容滿面,忽而表情緊張,宛如受驚的少年,坐臥不寧。

  信雄夠隨便的,竟然沒把單獨講和的事通報給盟友家康,他想得很簡單,打算以“事情太多,忘記通報”為藉口,敷衍過去。

  家康得信時,正在行軍途中,他率領人馬奔往清州,為的是阻止羽柴軍包圍信雄的清州城!

  平時,家康的聯絡官酒井忠次住在清州。忠次在城內聽到這一消息,不禁大驚,馳馬找到行軍途中的家康,報知此事,家康坐於馬上,心想,可能是謠言,

  這次戰爭,本來不是家康主動挑起的,而是受到信雄之託才和他結盟的。而且在各個戰場上,家康親自指揮,德川軍拼死效力,曾一度使羽柴軍打敗而逃,遺憾的是,信雄卻不跟盟友商議,單獨與對手講和了。

  家康在馬上囁嚅道:

  “這種事,信雄乾的出來。” 人家把自己當成好說話的老實人,實在生不得氣,況且信雄愚蠢,和他生氣也不值得。

  “紈絝子弟都是如此!”

  家康無奈,不得不安慰自己遂傳令撤兵,版師回居城--遠州長浜。

  此後,又等了數日,仍不見清州來人,信雄仿佛把家康忘了。可氣的是又不能派使者去清州。家康忍著即將爆發的憤懣,只好再等下去。講和後的第十天,清州的信雄終於派來了使臣,正式報知此事。

  家康有氣也發不出來了。一旦發怒,便是政治事件,被視為“家康對罷兵不滿”反過來招致秀吉和信雄聯合發兵,攻打三河,到那時,不管家康多麼善於野戰,也難以抵擋兩路大軍。因此,面對信雄的使臣,家康不得不按下被出賣的氣憤,笑容可掬地說:

  “好極了,實為天下之福,萬民幸甚!”

  除了清州使臣外,秀吉也派來了使者,毫無疑問,家康今日的表情和談吐會被詳細地報告給秀吉,因此家康極力藏起自己的真實感情,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在外交上,單純的微笑還很不夠,家康又派首席家臣石川數正,先後向清州城的信雄和滯留在大桓城的秀吉道喜。

  --恭喜二位言和!

  秀吉返回大坂,途中,不禁暗想,家康著實狡猾!

  當時,秀吉已打定主意,倘若家康發怒,自己便以此為藉口,聯合信雄,重新舉兵,席捲三河,拿下東海諸城,一直攻到駿河,可是家康巧妙地躲過了秀吉的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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