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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節。

  三日後,東方潤回到軍營,帶著十萬大軍,奔赴楚海前線。

  西郊軍營里,則留下了十萬軍駐守,就像冷夏開始說的,她沒有編制,即便不回去也不會有人發現,而回去了在軍營中熟人眾多,亦是有跡可循。

  所以東方潤前腳剛走,某個女人帶著三個老老實實的小跟班,大搖大擺的回到了軍營。

  同時跟她一塊兒去的,還有以為不速之客——太后。

  早在多日之前,太后就收到貼身太監婁海的密信,其內滿滿的一張蠅頭小楷,字句含淚,字句心酸,字句站在她的角度鳴不平,林林總總聲淚俱下的指控,皆是蓮公主忘恩負義忘本忘祖,她和東方潤母子情深卻被橫插一腳,以至於如今這親生的兒子只信任那勞什子公主,卻將這親娘格擋在了心門之外。

  婁海在她身邊三十多年,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裡面什麼話該信,什麼話不信,她心裡明鏡似的。

  但是即便如此,這真假參半的一封密信,依然令太后的心裡意難平,蓮公主不論有沒有橫插一腳,挑撥離間,在保住了性命之後不來請安是事實;秦楚大戰那麼大的事,東方潤連續失蹤三月之久,她這親娘內里的情況分毫不知,也是事實;而那蓮公主卻在軍營中一呆數月,暗暗和東方潤策劃著名不知什麼,更是事實!

  於是,太后眉頭一皺,開始了等的日子。

  在皇宮中活了這許多年的女人,能生出東方潤的女人,想也不是個善男信女,她尚有理智,一直等到東方潤帶著大軍出航前線,才攜了個年老的嬤嬤換了華貴的便裝,一路低調的到了軍營。

  沒成想,得到的卻是蓮公主在禁地的消息。

  軍營里什麼時候有了個禁地,她是不知道的,不過只聽這禁,就不是一般人能進去,守門的將士鬥著膽子應是把她攔下,一口一個皇上吩咐有理有據。她顧忌東方潤,當下只得打道回宮。

  白跑一趟不說,心裡的懷疑更是重了,尤其婁海跟著大軍前往落峰關,如今大軍已經回來了多日,他卻失了消息。

  整整半個月之久,蓮公主從未出過那門一趟,禁地就仿佛一個人為的保護鎧,將那女人牢牢的圈護在內。

  婁海杳無音信,禁地欲往而不得,太后在這一次次的失望中,終於拍案而起:“好一個禁地,今天哀家就要去看看,那蓮兒到底在裡面做什麼,連續半月竟是全不出門!”

  身後老嬤嬤面上一喜:“太后娘娘,您早就該硬起來了,您是皇上的生母,哪怕那禁地您硬闖進去,那些個奴才還敢攔不成?就算皇上回來了,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跟您生氣……老奴這些日子看您這委屈,可是揪心的難受!”

  太后鳳袍加身,車輦開道,左右宮女太監一行十六人,其後大內侍衛一隊兩百人,就這麼浩浩蕩蕩的擺開了陣勢,一路從皇宮招搖過市前往軍營,但凡路上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太后要前去海軍衙門,視察了。

  她不相信,這樣的陣勢擺開,那些守門的奴才,還敢下她的面子,她更不相信,這樣的威儀會鎮不住軍營里那些鄉巴佬!

  太后沒想到,還真是鎮不住……

  在海軍衙門的大門口,人家就說了:“請太后下輦,步行而入。”

  她剛想怒斥幾句,人家又說了:“營中不得騎馬不得乘車,這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便是聖上在這裡,也是身體力行從不坐輦的。”

  好,她忍!

  於是,擺足了派頭的太后娘娘,臉上掛著最為平和的笑容,優雅的下了車輦,一步步踩著細碎的步子,朝著那所謂禁地步行而去,但凡路上所見將士,盡皆紆尊降貴含笑看著,自然,如果看不到她袖中緊緊攥著的玉拳,這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和諧。

  忽然,前方一人飛快狂奔,一邊奔一邊大吼著:“讓開,給老子讓開!”

  若是仔細的聽,那聲音中含著幾分顫抖,和他這話中狂妄跋扈的意思,完全不搭。

  後面有人離著老遠,一邊追一邊吼:“等老子逮著你,把你吊起來打!”

  原來是軍中兩個小兵,嬉笑玩鬧,太后剛鬆了一口氣,只見前面那壯實之人眼見無路可逃,飛快的拐了個彎,一邊回頭看著後面的人,一邊慌不擇路的跑著,好死不死……

  直直的朝著她撞過來!

  轟的一下,太后連帶著身邊的老嬤嬤,被撞的一個趔趄,那人條件反射,一把扶住太后的手,連聲問:“哎呦瞧老子莽的,你沒事吧……”

  直到一抬頭,看清了面前人的性別年紀裝束,他才呆愣著眨巴眨巴眼,觸電一般的呼啦一下鬆開手,一蹦三丈遠:“太……太……太……太后娘娘!小的……小的該死,小的……太后饒命!”

  這驚叫帶著顫音抖了三個彎兒,飄飄忽忽躥上九霄。

  “大膽狗奴才!”老嬤嬤費了半天勁爬起來,一看到地上跪著磕頭的人,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把老骨頭,這麼一撞,可不得散了架:“衝撞娘娘鳳體,你有幾條命能賠!”

  這邊的動作立時招來了其他人的駐足,不少有認識這莽漢的,惋惜的竊竊私語。

  “哎……可憐啊,鄧富這人,莽是莽了點,可是個實在人。”

  “這兩兄弟一個沙場負傷,被截了一條胳膊,一個……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咯!”

  “這倒霉催的,往誰身上撞不好,撞到太后了!誒?對了,那追他的人是誰,怎的不見了?”

  這一說,眾人才發現。

  那追他的人早在看見形勢不對,竟然就腳底抹油不見了影子?

  頓時紛紛大罵,這什麼人啊,簡直是畜生!

  此時,這畜生正倚在一枝粗壯的樹幹上,在樹蔭的包圍中摸摸鼻子,眼中一絲小小的jian詐閃過,丁點的愧疚感都沒有。

  她斷定了太后不會殺鄧富!

  那女人雖然只打過一次交道,不過已經足夠了,是個極要面子又喜歡偽裝和善之人,和東方潤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面上溫藹謙和,內力冷厲強橫,只不過東方潤明顯青出於藍罷了。

  果然,就見太后整了整頭上的髮釵,作勢攔下身邊破口大罵的嬤嬤,不悅道:“徐嬤嬤,這是作何,哀家何曾說過要怪罪?”

  徐嬤嬤一愣,也明白太后是準備裝好人,在這軍營里爭名聲了。

  她訕訕的閉了嘴,揉著老腰退到了後面,太后溫婉一笑,四十餘歲的年紀不說多美,那氣質卻是過人,紆尊降貴親自將這抖的篩子一樣直磕頭的莽漢扶起來,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確是軍營里的隨處可見的粗魯漢子,他低垂著頭不敢抬眼,臉上呈現著受寵若驚的驚惶,一身汗臭味讓她微微不著痕跡的微微向後仰了仰,尤其是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想來是沒有懷疑的了。

  冷夏勾了勾唇,東方潤的性子,果真是像極了這女人,連那多疑也是遺傳自她。

  一來太后曾在四年前的登基大典上,與她發生過爭執,想必記憶猶新;二來也是因為這多疑,鄧富就是鄧富,土生土長的東楚人,軍營里服兵役兩年,有編制,有同袍,有親人一個同在參軍,這一切有依可循,她不怕太后去查,想來查過之後,也查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太后收回手,也收回了打量。

  “念在你是為國奮戰的將士,這衝撞哀家之罪,便罷了吧……”笑語中絲絲威嚴透了出來:“可要記得,莫要再如此莽撞,可不是什麼人,都像哀家一般的。”

  “是……是……太后娘娘仁慈,小的……小的……”

  鄧富碎碎叨叨,反過來復過去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太后已經走的遠遠,一身溫婉在隨行隊伍的最前方,只那嬌柔又威嚴的背影,便讓人心生好感。

  他擦了擦額頭的大汗,送出一口氣,撇嘴撓頭:“都是女人,這做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你說誰?”身後有人問。

  “還不是那個……”鄧福一哆嗦,立馬捂住嘴。

  矮壯的身子一轉,直接給她跪下了:“老大啊,下次這種事別讓咱幹了成不?”

  冷夏歪著頭笑眯眯,那笑容,看的鄧富渾身發冷,不自覺的就朝她屁股後面瞧……

  啪!

  一巴掌拍在他頭頂,冷夏瞪眼:“沒尾巴!”

  遠處已經走遠的女人,想是拿帕子擦了擦扶住鄧富的手,一條絲帕被丟到地上,在秋風中飄飄悠悠的飛了起來。

  鳳眸一眯,冷夏不再逗他,腳下一轉已經消失在原地,只剩一聲囑咐,輕輕傳過去:“記得用我給你的東西,把手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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