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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醫,求求您,救救他吧!”

  “軍醫,您是活菩薩啊,您就救救鄧貴吧!”

  “鄧貴是個好人,家裡還有媳婦孩子要養,不該這麼短命啊!”

  看來這鄧貴在軍中的人緣倒是極好,從名字看來,那矮壯的漢子鄧富,該是他的同胞兄弟。

  曹軍醫蒼老的臉都皺成了jú花,為難的左右不是。

  半響,他望著外面圍著的黑壓壓的人頭,聽著這一片片的磕頭聲,咬牙道:“老朽試試!”

  “謝謝軍醫,謝謝軍醫……”

  連串的感謝聲涌過來,那鄧富更是大喜過望,一骨碌爬起來,抹去了臉上的淚。

  曹軍醫面色嚴肅,沉著蒼老的聲音,指揮著三個打下手的學徒:“小凌,準備麻沸散,小江,準備皮繩熱水烈酒消毒,大牛,準備鋸子……”

  冷夏點點頭,默默開始準備,不多時,其他幾個人也都回了來。

  聽說這裡要截肢,吸引了大片附近的士兵,有的拄著拐杖,有的打著繃帶,探頭探腦的,將整個馬車都圍了起來。

  一片沉默中,曹軍醫從冷夏的手裡,接過麻沸散,在所有人緊張又好奇的目光下,給半昏迷中的鄧貴灌了下去,另一個助手忍著噁心,用烈酒為他全身的灼傷消毒,不斷的發出乾嘔聲。

  待到一切的準備工序完成。

  曹軍醫用皮繩將他的上臂紮緊止血,執起了烈火燒灼過的鋸子,緩慢而微微顫抖的移到了鄧貴的手臂上方。

  他眯起蒼老的眸子,一點一點的將鋸子向下移動……

  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有些膽子小的新兵吞著唾沫臉都白了,不斷的摩挲著自己的手臂,然而沒有人發出丁點的聲響,捂著嘴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

  就這樣,時間緩慢的流逝著。

  片刻功夫過去了……

  老軍醫在顫抖。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

  老軍醫在顫抖。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

  老軍醫還在顫抖。

  圍觀的將士們打著哈欠,伸著懶腰,開始的害怕恐懼在老軍醫這慢慢吞吞磨磨蹭蹭連帶著顫抖的動作中,已經完全的消失了。

  曹軍醫那手以龜速移動著,哆嗦的篩子一樣半天不下去,那陽光下反射著寒光的鋸子也跟著一抖一抖的,“啪”的一聲細微聲響,一滴豆大的汗珠砸到車板上。

  他大汗淋漓,一把抹去額頭的汗珠。

  對急的眼都紅了卻不敢催促的鄧富,嘆氣道:“老朽實在無能啊!”

  那鄧富正要再跪。

  一聲清冷的嗓音,倏地響起:“我來!”

  眾人循聲看去,狹長的車廂最裡面,在光影的陰暗處,方才那個準備麻沸散的助手,正一點一點的從陰影中走出,陽光一絲絲的驅走黑暗,拂在如白玉般的精緻面容上,她身材纖弱,面色沉定,清冽的目光緩緩的掃過鄧貴破爛不堪的身軀,沒有絲毫的厭惡神色。

  有的,只是平靜。

  一時,眾人都看呆了,在這軍營里,哪裡見過這般清澈的人兒?

  一眾大老粗瞬間沸騰了,嘰里呱啦的討論著。

  “這是……新兵吧?”

  “瞧那皮膚細的,一看就是個新!”

  “以前沒見過啊,你們見過沒,哪個兵種的?”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冷夏極淡定的看著不可置信的曹軍醫,和滿目懷疑的鄧富。

  軍醫的馬車在行軍隊伍的最後面,十萬人的大軍稀稀拉拉的連綿而去,足足有幾里地,而東方潤和蓮公主這等對她熟悉之人,都在隊伍的最前方,後面的這些,幾乎全部都是傷兵。那場大戰是在夜間進行,如今她是士兵的打扮,再加上離開之時有慕二偽裝自己,想必沒有人會將她往西衛女皇的身份上想。

  她不怕任何人認出來。

  鄧富原本想說,你一個新兵蛋子恐怕連血腥都沒見過吧,還截肢?但是一對上她如墨的鳳眸,到嘴邊的話頓時咽了下去,那裡面仿佛流淌著什麼,沉靜的讓人忽然就鎮定了下來,不由自主的相信她。

  他沒了主意。

  懷疑的瞅瞅一臉淡定但是年紀輕輕明顯不是軍醫的冷夏,再看看經驗豐富但是直到現在那手還在哆嗦的軍醫,猶豫半天,最後一咬牙一跺腳,謹慎的問了一句:“你能行?”

  “不是吧?”

  外面圍觀的將士們,無語的驚問了一句,瞧著鄧富這語氣,明顯是準備相信這新兵了?

  冷夏直接無視。

  她聳肩道:“我負責動手,曹軍醫指導我怎麼做。”

  曹軍醫鬍子花白,一雙渾濁的眼睛眯了起來,望向她的目光含著幾分探究,似是想要把她看透一般,半響嘆息著搖搖頭,這青年啊,他這活了一把年紀的,竟然什麼都看不出。

  此子絕非池中物!

  他不再多言,點頭應承了:“先切開皮膚,手法要快准狠,不要有絲毫的猶豫,找到血管切斷並結紮,結紮要快速,不能讓大量的血湧出來,環形切斷肌肉後,再切開骨膜……”

  眾人每聽上一句,牙齒就酸上一酸,聽到最後,已經酸的嘶嘶吸氣了。

  後面幾個人扯了扯鄧富,小聲問道:“富哥,你真敢讓他……”

  話音戛然而止!

  那人猛的捂上嘴巴,瞪大了眼睛看著冷夏,一臉的見了鬼的神色。

  就在他問話的這片刻功夫,那長的漂亮好似娘們的新兵蛋子,那在他們這些大老粗的對比下,仿佛一手就能捏死的弱雞,已經飛快的接過了曹軍醫手裡的鋸子,毫不猶豫的對準了鄧貴的胳膊切了下去,快准狠沒有絲毫的顫抖,然後利落的找到血管一鋸子切斷,鮮血似噴泉轟了他滿頭滿臉,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面色不變開始麻溜的結紮……

  只這一眨眼的時間,結紮已經結束。

  所有的人都大張著嘴,下巴死都合不上,只覺糙不綠了,樹落葉了,蟲死光了,夏天一瞬變成了隆隆寒冬,這懷疑不屑換成了事實近在眼前的驚訝和震驚,只剩下了滿滿的匪夷所思的佩服。

  是的,佩服。

  他們只聽著看著想像著都牙酸腿麻,若不是顧忌著面子只差跪地下了,這截肢和上戰場殺敵可不一樣,殺敵只要兩眼一閉,一刀下去就是一個,沒有任何的過程。可是截肢不同,要認真的仔細的不能有絲毫分心的,緊緊盯著那白骨,那腐肉,那血腥……

  更不用說鄧貴的傷簡直令人作嘔,這哪裡是常人能受的住的?

  偏偏那新兵蛋子一臉的淡定,從頭到尾眉毛都沒皺過一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太顛覆了!

  即便是喝下了麻沸散,在昏迷中的鄧貴都不自覺的嚎叫了起來,那悽慘的聲音讓兄弟鄧富猛的咬住牙,轉過頭去不忍再看,剩下圍觀的將士們臉色又白了幾分,有膽子小的已經遠遠的退了開。

  然後他們看見那新兵,終於有了一絲的表情。

  他的眉毛皺了皺,一巴掌毫不客氣拍在鄧貴腦袋上,清淡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閉嘴!”

  砰。

  眾人栽倒。

  沒人性啊沒人性,人家胳膊在你手裡咔嚓咔嚓的鋸著,你還不讓人叫一叫啊喂!

  片刻的功夫過去,所有的人都看的呆滯了。

  不斷有下巴落地的聲響,清脆的響起,在他們驚恐倒牙的無語中,“咻”的一聲,馬車內一隻灰不溜秋滴著膿水的斷肢飛了出來,落到方才勸說鄧貴的那個人腳邊。

  那人驚叫一聲,拄著拐杖“刷”的跳開三米遠,腳傷不藥而愈。

  只見車內的新兵蛋子緩緩的抬起頭,朝著他微微一笑:“留個紀念。”

  眾人:“……”

  在一片嘔吐聲響中,曹軍醫從震驚中驚醒,看到冷夏已經完成了截肢的工作,急忙帶著手下接上餘下的斷後,剔除腐肉,處理消炎,止血消毒包紮等等。

  滿頭滿臉的鮮血黏黏膩膩,她擦去額上冒出的細汗,走到馬車的後面陰影中,靠著車壁閉目小憩。

  這截肢雖不是體力活,但一動作不能停頓,冷夏也覺得虎口微微發麻,原本以為這不過是小兒科,論起殺人來她乾的還少麼,雖然更喜歡割喉刺心等一擊斃命的手段,但是怒氣之下切人胳膊腿兒的事也不是沒幹過,當年欺負了蕭鳳的扎西,就是這少數的倒霉鬼中之一,被她活生生的切成了五部分。

  雖說一個是殺,一個是救。

  但皆是砍人胳膊腿兒的事,在冷夏看來,總有一些異曲同工之妙的。

  更加上她前世的搭檔喬青,就是一個全能的行家,黑客,電子儀器,軍師,外科醫生……除了身手不咋地之外,還真沒見過她不會的。耳濡目染之下,冷夏也見過不少的截肢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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