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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對話聽得周圍的人一頭霧水,但是顏以冬顯然知道江昭陽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突然笑了一下:

  “你去吧,我沒事。”

  江昭陽眉峰一收,一臉抱歉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拿起掛在椅背上的黑色羽絨服,挽在臂間,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不過剛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動手解開了頸間細細的金色項鍊,回頭走到病床前,輕輕系在了顏以冬的脖頸里。

  顏以冬吸著鼻子朝他一笑,同時眼角又忍不住滾下了一滴眼淚。

  因為只有她知道,他為她系上項鍊代表了什麼。

  ·

  協和醫院的電梯裡,佟星河利落地收了收杏色風衣,奇怪地問: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走的這麼急?”

  江昭陽還在低頭沉思,聽到她的問題,似乎懶得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那我讓管家幫忙定一下最近一班飛武漢的飛機?”

  “好。”江昭陽輕輕地答。

  看他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佟星河沒忍住,又問:

  “昭陽,到底出什麼事了?”

  冷風從電梯的縫隙里湧來,江昭陽下意識攏了攏羽絨服,沉聲反問道:

  “知道佛手坪的案子吧?”

  “當然知道。”

  “草……”江昭陽突然咬緊了牙,一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我抓了半輩子賊,沒想到這次被賊扔井裡了。”

  佟星河皺了皺眉,突然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說的有點暈。

  “小冬有超憶症,這你知道,林染也有超憶症,我前兩天也跟你講過,對吧?”

  “沒錯。”佟星河點了點頭。

  “那我問你,現在小冬在注射過神經毒素之後沒有失憶,是不是同樣也可以證明,林染也沒有失憶?”

  佟星河一愣,她剛才還沒想到這個關節,聽他一說,才明白了當前事情的嚴重性:

  “你是說……林染一直都沒有失憶,她是裝的?”

  江昭陽冷笑了一下,“你還是沒明白!”

  又說:

  “裝,還不是問題,問題是一個沒有失憶的人,為什麼要寫那麼詳細的日記?”

  佟星河瞬間懵了。

  她垂頭仔細想了想,忍不住嘆道:“是啊!為什麼呢?”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了江昭陽這個問題其實存在邏輯上的漏洞:

  “如果林染跟我們一樣,事先不知道那種神經毒素對她這樣的人無效,她把日記藏起來,不也合乎常理嗎?”

  “是,你說的也沒錯,當然也存在這種可能性。”江昭陽一副輕描淡寫的表情,“可是萬一呢……萬一她之前就給自己注射過這種毒素,早就知道這種毒素對自己沒有效果呢?”

  又問: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她為什麼還要把日記藏起來呢?”

  “叮……”

  電梯門開了,江昭陽馬上走了出去。

  他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發現佟星河還站在電梯裡悶頭沉思。

  在電梯門關閉的剎那,佟星河終於回過神來,用手撥開電梯,跑了出來。

  她驚恐地瞪圓了眼睛,語氣顫抖地說:

  “昭陽,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這整個案件,可全部都要反轉了!”

  江昭陽又是冷冷一笑:

  “師姐,不瞞你說,我在國安部工作了那麼長時間,自以為經歷過不少兇險,但是就在剛才……我還真的有點害怕。”

  佟星河想起剛才他站在顏以冬的病床前,臉上那副面如死灰的表情,不禁點了點頭:

  “是啊,不光是你,我剛才也忽然感到渾身發冷,人心怎麼會如此可怕!一個明明沒有殺過任何人的人,為什麼偏偏要從地上撿起那把帶血的刀,遞給我們?”

  ·

  在開往首都機場的高架橋上,江昭陽手握方向盤,抬手看了一眼手錶,同時吶吶地感嘆道:

  “不怪兇手太聰明,是我太蠢了,我應該早就想到的……”

  “你又不是神棍,人家費盡心力,給你準備了這麼大一坑,你掉下去也很正常,不用這麼自責。”佟星河馬上勸慰道。

  江昭陽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倆人,我也是生平僅見!男的,破釜沉舟,做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局;女的呢,順水推舟,主動入套。”

  停了停,忍不住罵道:

  “可真他媽新鮮!最騷的是,這倆人還事先都沒商量過,卻合起伙來把我們一鍋燉了!”

  聽他這麼說,佟星河神色一凜,奇怪地問:

  “我只是不太明白,林染她這麼做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江昭陽笑著地看了她一眼,解釋道:

  “在遇見李行墨不久,她在日記里曾經留下過一句話,原來我沒有太在意,現在看來,那就是答案。”

  佟星河問:“什麼話?”

  江昭陽突然收起了所有表情,聲音沉冷地說: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江昭陽一字一字地說著,佟星河一字一字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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