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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擁擠的人群中連續傳出12次巨大的爆炸,肅穆的宗教儀式頓時變成了血腥的人間地獄。約182人在爆炸中死去,另外還有數百人受傷……這個在別的地方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區別的普通的星期二,在伊拉克成為很多家庭心中永遠的痛,也使我的同事黃敬文經歷了一次永生不忘的歷險。

  第五部分第71節 血色星期二(2)

  中國記者消失在爆炸現場

  卡茲米亞清真寺爆炸發生時,黃敬文距離爆炸地點不到200米。當時,人群驚慌逃散,但是作為記者,他首先鎮定地拍攝了硝煙瀰漫和人群奔逃的獨家新聞照片,隨後立即向在分社留守的我打電話報告爆炸消息,這個電話使新華社關於這次爆炸的消息比所有的外電快至少6分鐘。

  做完這一切,在所有人都拼命向外跑的時候,黃敬文拎著相機,逆著人流試圖接近爆炸地點。就在他距離爆炸地點只有30米時,現場有人開始憤怒地呼喊反美口號,一些在驚嚇中回過神來的受害者家屬開始圍攻在場的外國人。

  混亂中,黃敬文攝影背心上醒目的“中國記者”字樣吸引了幾名現場保安的注意,他們用槍驅散試圖攻擊黃敬文的人群,並把他護送到當地最高級別的教長阿里?瓦阿德的家。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5名保安也是阿里教長的保鏢,其中一位曾經作為健美運動員訪問過中國,對中國印象很好。在去阿里教長家的途中,黃敬文給我打來第二個電話,報告說他親眼目睹了警察從廢墟中拉走至少8具屍體,但是就在我詢問更多細節時,電話卻突然中斷,並且再也連通不上。這時,嘟嘟的盲音猛烈地撞擊著我的心,擔憂、猜測、害怕……種種感覺在我內心翻滾,我一邊發稿,一邊魂不守舍地一遍遍撥打電話。

  我一邊把這一情況向國內做了簡單匯報,一邊安排專人每隔5分鐘聯繫一次。一個小時後仍然沒有音信,這時送黃敬文去現場的司機阿布?希南一個人回到分社,他見我後什麼話也不敢說,而是小聲地用阿拉伯語告訴伊拉克籍報導員賈邁勒,說他“把黃敬文丟了”,他“也很著急,可就是找不到黃敬文,現場美軍和憤怒的群眾又發生了衝突,兩個人被美軍開槍打死,很危險,所以他就先回來了”。

  我很難責怪阿布?希南,只能繼續撥打黃敬文的手機。一個小時又過去了,黃敬文終於打來第三個電話,報告說他已經在教長的家裡,那裡手機信號很差,教長為了他的安全又堅決不許他離開,並說一旦局勢稍微平靜就立即回來。

  謝天謝地!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接這個電話的時候,正好碰到電來了,我們窗外自備發電機的轟鳴戛然而止,那一刻,我覺得黃敬文在電話里的聲音是如此美妙,天地間的一切都因為一個人的平安而如此美好。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分社的伊拉克籍報導員夏南忽然指著我背後的監視器說:回來了!

  我們所有人都沖向門口,看到在兩名保鏢護送下回家的黃敬文。夏南衝上去激動地與黃敬文緊緊擁抱。我緊緊握著兩名當地保鏢的手連聲感謝,眼睛也不由得濕潤了。

  這時,中國駐伊拉克大使館復館小組組長孫必干大使打來電話,詢問分社人員安全情況。孫大使說,他已經與在巴格達的幾乎所有中國人聯繫過了,大家都平安無事。

  “平安”,這簡單的兩個字,在此時此刻卻顯得如此珍貴和美好。

  第五部分第72節 血色星期二(3)

  “開車射殺”—絕對不是銀幕鏡頭

  窗外的草地上,已經開滿了各種顏色的鮮花。春天,沒有忘記這片留下人類早期文明足跡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

  2004年3月5日,本來下午4點簽署臨時憲法,由於部分代表在最後一分鐘提出不同意見,等到8點也不見動靜。黃敬文下午1點就去了,又累又餓,但是還得等。我在分社也心急火燎,乾脆拿出一盤DVD影碟《人猿星球》,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起來。

  在電影裡,人猿們像人類對待牛馬那樣對待人類,把人類當寵物,殘忍凶蠻,讓人看到自己野蠻的一面,看到人類在文明外衣下野蠻的影子。就在這時,我的當地伊拉克同事賈邁勒進來對我說,他妻子剛剛打來電話,說是5分鐘前,和他家只隔兩間房子的3個鄰居被人打死了。

  賈邁勒說,鄰居家三兄弟人非常好,謙虛而有禮貌,全家都很善良,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仇敵。但是,他們過去都曾經是復興黨的成員。在薩達姆倒台後,伊拉克已經有太多的復興黨成員在清算運動中被打死。但是讓賈邁勒想不通的是,他的鄰居只是復興黨的底層成員,除了復興黨的身份外,他們和別人沒有任何不同,但是竟然在自己家門口遭遇殺身之禍。

  賈邁勒說,兇手顯然早有預謀。他們乘坐一輛沒有牌照的汽車,在開車駛過鄰居門口時開槍掃射。鄰居們都聽到了槍聲,但當膽子大的年輕人拿著槍出來看時,兇手早已一溜煙不見蹤影。

  賈邁勒說,被殺的三弟兄都有孩子,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孩子們永遠地失去了他們的父親。賈邁勒說,三兄弟參加復興黨沒有別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得一個較好的社會地位。因為在薩達姆時代,任何人要想進入政府工作,要想有好的職位,得到晉升,就必須加入復興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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