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章 故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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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香殿中,月竹面露驚惶,匆匆奔至永寧榻前,低聲道;「公主,元儀殿有刺客,皇上受傷了!」

  永寧聞言,原先微閉的眼睛頓時睜開,從榻上強撐起身子,病中,她的臉色亦是難看的,只失聲問了句;「皇上傷勢如何?」

  「聽楊公公說,皇上傷在了肩甲處,性命無憂,倒是將筋骨傷著了,至於那些刺客已經被宮裡的侍衛捉住,唯有領頭的那人,卻給逃脫了....」

  永寧面色變了,低聲道;「領頭那人....是不是袁子闊?」

  月竹也是一臉慌張,說了聲;「奴婢也不清楚,只聽說那些刺客都穿著御林軍的衣裳,混亂中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捉到的那幾個刺客還不等審問,都是咬破了嘴裡的毒囊自殺了。」

  「御林軍?」永寧念著這三個字,只覺得頭疼欲裂,她一手攥著身下的被褥,啞著聲音道了句;「既是御林軍,定然與袁子闊脫不了干係,明知是死路,他又為何還要進宮...」

  「公主,奴婢當日已是將公主囑咐的話全和王爺說了,奴婢也想不到,王爺還要進宮來送死...」

  永寧面色雪白,半晌,才對著月竹說了句;「你起來吧。」

  月竹緩緩站起身子,見永寧不發一言,遂是小心翼翼說了句;「公主,您不打算營救睿王爺?」

  「營救?」永寧眼眸清涼,低聲道;「怎麼救?他本就是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皇上早想將他除之後快,他還偏偏送上門來,我沒法救!」

  「宮中的侍衛都在竭力搜查睿王爺的下落,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將他捉出來,難道,咱們要眼睜睜的看著睿王爺去死?」

  永寧沒有出聲,良久才說了句;「他既然敢進宮,想來已經做了必死的打算。」

  月竹聞言,一顆心也是沉了下去。

  「離宮那邊,如何了?」

  「公主放心,今日皇上登基大典,鬧出了刺客,眼下在無人顧得上離宮的事,謙王爺已經悄悄離開了京師,與常將軍匯合去了。」

  永寧舒了口氣,只道;「這就好。」

  「皇上那邊....」

  「皇上那邊有董妃在,咱們不用過去。」永寧聲音低沉,說完後,又是加了句;「讓人去趟太醫署,將陳太醫送去元儀殿,陳太醫最擅治筋骨,用與不用全隨皇上,無需多說什麼。」

  「是。」月竹福了福身子,見永寧面露病色,雖不忍心,卻還是硬著頭皮問了句;「公主,那睿王,咱們真不救了?」

  永寧雙眸中有凌光閃過,她沉默許久,才緩緩道;「袁家如此多的子嗣,真心為袁家效力的,卻只有睿王。」

  一句話只說的月竹眼眶微濕,永寧攥緊了手指,道;「去讓人悄悄打探睿王的下落,若咱們有幸能在皇上的人之前找到他,他尚有一線生機,若被皇上的人先找到,他必死無疑,眼下,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是。」月竹領命,匆匆離開了荷香殿。

  梁泊昭坐在主殿,他的肩甲在大典時被袁子闊以利劍刺入,袁子闊兵器鋒利,每一招都是不要命的狠辣,若非梁泊昭反應迅捷,堪堪避開,這一劍定是會穿胸而入,而當袁子闊的這一劍刺進他左肩時,他手中的長刀亦是刺進了袁子闊的右腹,袁子闊傷的極重,即便眼下逃脫,想必也撐不了多久。

  梁泊昭臉色沉鬱,只任由陳太醫為他將傷口包紮,地下跪滿了刑部,禮部,御林軍,大理寺的人,每個人都是冷汗涔涔,跪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登基大典上出了刺客,並將皇帝刺傷,此事皇上要怪罪下來,他們這些負責大殿事宜的官員,哪怕被滿門抄斬也不為過。

  刑部侍郎戰戰兢兢,恭聲道;「皇上喜怒,微臣已經查清刺客的來路,那些刺客均是前朝皇族袁子闊的舊部,袁子闊曾統領御林軍,如今的御林軍首領蕭殩亦是前朝舊人,蕭殩本人已是自裁,想來此事定於蕭殩逃不開干係。」

  「有沒有留下活口?」梁泊昭問。

  「除了領頭逃脫,餘下的,都已是咬破了毒囊,並未留下活口....」

  梁泊昭早已料到如此,他十指緊握,眼眸暗沉,只對著左右道;「傳令下去,哪怕將這皇宮給掀了,也要將袁子闊揪出來!切記,朕要活的!」

  男人話音剛落,堂下諸臣俱是領旨,就見有內侍匆匆走至梁泊昭身邊,附在他耳旁輕聲道;「皇上,董妃娘娘來了,就在外頭候著,娘娘擔心皇上的傷勢,奴才勸不住....」

  梁泊昭瞧了瞧自己左肩的傷,那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色,早已從白色的紗布中滲出,扎著人眼。

  他收回目光,對著內侍道;「去告訴娘娘,就說我...」頓了頓,梁泊昭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經登基,自是要改口稱「朕」了,可想起凝香,那一聲「朕」便怎麼也說不出口,只繼續道;「就說我傷勢無礙,讓她先回宮等著,待這邊事了,我便過去。」

  「奴才領旨。」內侍聞言,一路小跑著離開了元儀殿,出了宮門,就見凝香領了兩個嬤嬤正在外間候著,剛看見他,眼睛便是一亮。

  「娘娘,皇上方才說,讓您先回玉芙宮等著,等皇上理完了這邊的事,立時就回玉芙宮看您。」

  凝香還是擔心;「皇上的傷....」

  「娘娘放心,只是些皮肉傷,不礙事。」

  凝香又是向著元儀殿看了一眼,看著那緊閉的宮門,見梁泊昭不願見自己,自是有要緊的事,她只得將擔心壓下,對著內侍輕聲開口;「皇上有傷在身,有勞公公多多照料。」

  「娘娘折煞奴才了。」內侍誠惶誠恐,趕忙俯下了身子。

  凝香領了嬤嬤,轉身離開了元儀殿。

  回宮的路上,就見宮中侍從行走紛紛,俱是在四處搜尋刺客的下落,瞧見凝香,不時有人俯身行禮。

  凝香不願打擾侍從,走至御花園時,就見侍衛統領上前對著自己行了一禮,為難道;「娘娘,御花園中假山花叢眾多,屬下唯恐刺客會藏身於此,正命人在此處搜尋刺客下落,只怕....會驚擾了娘娘。」

  言下之意,便是願凝香換一條路回到玉芙宮。

  凝香點了點頭,溫聲道;「大人請便,我從重影殿那邊回宮也是一樣的。」

  統領立馬道;「謝娘娘體恤,重影殿周圍屬下已帶人搜查過,並無刺客蹤影,娘娘大可放心。」

  凝香輕輕「嗯」了一聲,看著眼前的統領,有些欲言又止,終是道;「大人,我聽說,這次行刺皇上的刺客,是前朝睿王的事,不知是真是假?」

  「屬下不敢欺瞞娘娘,此次刺客的確是前朝睿王的舊部,就連此次逃脫的人,也大有可能,就是袁子闊本人。」

  凝香大驚,心裡當即就是一顫,只有一個念頭,怎麼會是他?當日在川渝時,他分明已經說過,日後遠離京師,當一個尋常百姓,又怎會這樣糊塗,跑來京師送死?

  「屬下還有要事在身,請娘娘恕屬下失陪。」統領抱了抱拳,領著眾人向著御花園行去。

  凝香心亂如麻,身後的嬤嬤喚了幾聲,才讓她把心神收了回來,凝香面色有些蒼白,只打起精神,向著重影殿的方向走去。

  重影殿周圍剛被搜查過,顯得格外安靜,凝香一路都是心不在焉,偶有宮人上前行禮,也是不曾命人起身,只一路走了下去。

  回到玉芙宮,凝香陪了一會女兒,既擔心梁泊昭身上的傷,又不知袁子闊身在何處,待得天色稍晚,便是回到內殿,也沒讓宮人跟進來服侍,一個人倚在軟榻上發呆。

  宮室里靜謐到極點。

  除了凝香的呼吸聲,幾乎在沒有別的聲音,驀然,就聽一聲清脆的「滴答」聲響起。

  凝香一震,赫然瞧見光潔的地板上凝聚了一小滴血,暗紅色的一小塊,刺著她的眼睛。

  緊接著,又是一滴。

  凝香的身子顫起來了,她驚恐的抬起頭,果真在房樑上,瞧見了一個身穿御林軍服侍的男子。

  見凝香看見了自己,袁子闊顧不上右腹的傷,不等凝香驚叫,已是一個起落便從房樑上翻身而下,一手捂住了凝香的嘴巴。

  「別出聲。不然會害了你。」袁子闊聲音艱澀,重傷下,他的面色慘白如紙。

  凝香睜大了眼睛,直到袁子闊將手取下,她方才顫聲說了句;「王爺?果真是你?」

  袁子闊一手死死捂住傷口,吐出了兩個字;「是我。」

  「你怎麼會躲在我宮裡?」

  袁子闊看著凝香的眼睛,他沒法告訴她,他躲在她宮裡,只因為她是梁泊昭最心愛的女子,他知道,梁泊昭今夜定會來玉芙宮中,只要他能忍耐,到時亦可給梁泊昭致命一擊。

  只沒想到,竟會被凝香察覺。

  「你躲在這裡,是相等我相公來時,好殺了他?」凝香遍體生寒,眼眸如水,既是驚駭,又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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