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章 實在是讓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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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香臉色雪白,額前的髮絲沾上了汗水,濕漉漉的黏在那裡,襯著一張小臉更是沒了顏色。

  回想起夢境,凝香只覺得自己最後的一絲指望也破滅了,她抱緊了自己,漫天漫地的黑暗,將她整個的吞噬。

  天剛蒙蒙亮。

  守城的官兵就見一支輕騎向著秦州疾馳而來,未幾,就聽聞一人高呼道;「定北侯在此,爾等速速打開城門!」

  那人一面說,一面取出了令牌,駐守秦州的長官不敢怠慢,上前將令牌接過,細看下去,面色頓時變得恭敬,雙手將令牌還回,命人打開大門,恭迎一行人進城。

  梁泊昭馬不停蹄,向著梁府奔去,他在京師收到趙雲平的傳書,頓覺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回鄉,一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竟只用了四五日的功夫,便趕了回來。

  剛到梁府,就見趙雲平已是領了兩個將士候在那裡,甫一見到梁泊昭,三人俱是躬身行禮,喚了一句;「侯爺!」

  梁泊昭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起身,一路風塵僕僕,梁泊昭的眉宇間有些疲倦,眼底更是布滿了血絲,卻依然黑亮不已。

  「究竟是怎麼回事?」梁泊昭低沉開口。

  趙雲平在信中只將此時略略說了一番,此時聽梁泊昭開口相問,雖是難以啟齒,卻還是硬著頭皮,將當晚發生的事又是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梁泊昭面無表情,一雙黑眸利如刀刃,只將趙雲平的話盡數記在了心裡,就連一個字都沒有放過。

  他點了點頭,只說了句;「知道了。」

  見他欲走,趙雲平跟上,又道了句;「侯爺,屬下瞧著,此事必有蹊蹺,夫人...決計不會做對不起侯爺的事。」

  「何止是蹊蹺,」梁泊昭聲音不高不低,不喜不怒,聽在耳里,卻讓人覺得膽寒;「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

  趙雲平心中一凜,「那男子已被屬下扣住,無奈口風甚緊,無論屬下如何逼問,都是一個字也不說。」

  「他家中還有何人?」梁泊昭問。

  「只有一個老娘。」

  「命人將他老娘帶過來。」梁泊昭沉聲吩咐,說完,則是大步向著後院走去。

  「侯爺...可要先去看看夫人?」趙雲平跟在其身後,一句話脫口而出。

  梁泊昭的腳步頓了頓,想起凝香,心口處便是一疼,他面色深雋,只搖了搖頭,道了句;「現在還不是時候。」

  堂屋。

  梁母得知兒子回鄉,已是起來了,坐在主位上,秦氏則是低垂著眉眼,與梁泊昭見過禮後,便是站在了梁母身後,一言不發。

  梁泊昭則是坐在下首,他的臉面逆著光,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覺他周身被一股戾氣包圍,讓人看著不寒而慄。

  「你回來的正好,自己的媳婦做出了這等醜事,理應也還要你自己拿主意。」梁母瞅著兒子,開了口。

  「聽聞母親已是將休書寫好,只等兒子回來簽字。」梁泊昭聲音淡然,沉著冷峻。

  「她做出了這種事,咱們梁家斷斷是容不得她,你身為定北侯,身邊又豈能留著這種妻子,來敗壞你的名聲?」梁母苦口婆心,一聲聲的勸著兒子。

  梁泊昭沒有說話。

  梁母對著一旁的僕人使了個眼色,未幾,就有人捧了一紙休書,呈於梁泊昭面前。

  梁泊昭掃了眼休書,目光則是向著母親看去,他的聲音依舊沉穩,只有眼底的神色,卻是讓人琢磨不透;「聽雲平說,當日他本是要離開秦州,回京與我奉命,是母親堅持留他住下,是也不是?」

  梁母眼皮一抖,面上卻仍是鎮定的,只頷首道;「不錯,趙將軍一路辛苦,自是要在秦州歇息一宿,方可上路的。」

  梁泊昭微微點頭,「當晚,周媽便看見一道黑影闖進了香兒的屋子,並將雲平驚動,恰好瞧見香兒屋裡有個男人。」

  他的聲音一直是平和的,卻在「恰好」二字上,稍微加重了聲音。

  梁母的心突突直跳,卻還是勉力維持,「當晚那麼多人都瞧見了,就連你的心腹手下也在場,你還當是娘在糊弄你?」

  梁泊昭覺得可笑,「娘自然不會糊弄兒子,只怨兒子,當日不該將香兒留下。」

  「事到如今,你還護著她?」梁母皺眉,衝著屋外喊了句;「去將人帶上來!」

  不消片刻,就有人將一個年輕男子押到堂屋,讓他跪在了梁母與梁泊昭面前。

  「和侯爺好好兒說說,將事情全說明白了,興許侯爺還能饒你一命。」梁母眼底透著精光,對著那男子吩咐。

  「回老夫人的話,」那男子面色如土,幾乎連看一眼梁泊昭也不敢,聲音亦是哆嗦著,「小的平日裡給梁宅送菜,見過夫人幾次,哪知那日夫人說...說...」

  「說什麼?」梁母呵斥。

  「夫人說侯爺年紀大了,和她沒法交心,見小的年紀輕,就說和小的能說的來,讓小的晚上...去她屋子裡找她。」

  梁母但覺不堪入耳,見兒子仍舊是一語不發,遂是啐了一口,道;「將她給你做的那鞋墊拿出來,給侯爺瞧瞧。」

  「是...是。」那男子慌慌張張的,剛要從懷裡摸出鞋墊,就聽一旁的梁泊昭終是開了口,吐出三個字來;「不必了。」

  梁母像兒子看去,「事情已是清楚了,這般不貞不潔的女子,你還留著她作甚?」

  梁泊昭抬起眼睛,對母親的話充耳不聞,只對那男子道;「本侯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告訴本侯,是誰指使的你?」

  「沒人指使,是夫人...是夫人勾引小的....」

  「還不說實話!」梁泊昭動了怒,抽出腰間的佩刀,手起刀落只在眨眼之間,就聽男子一聲慘叫,一根手指已經不翼而飛。

  那男子疼的直冒冷汗,卻還是一口咬定,此事乃凝香所為。

  直到梁泊昭對著門外呵了一句;「來人!」

  當下,趙雲平便是押著一個瞎眼老婦,走了進來。

  剛瞧見那老婦,男子的臉色就是變了,梁泊昭不欲和他多費口舌,只低聲道;「不想你娘和你一塊死,就和本侯說實話。」

  「我說,我說!」那男子咽了咽口水,終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是....是主簿大人,是主簿大人指使我的!」

  那男子說完,只衝著梁泊昭叩首,「是主簿大人要小的夜間偷偷潛進了梁府,大人還說,梁府里會有人來接應小的,帶著小的去夫人房間,就連這鞋墊...」

  那男子忍著劇痛,從懷裡摸出了那雙鞋墊,對著梁泊昭道;「也是府里的嬤嬤給的,侯爺明鑑,小的什麼都不知道,還請侯爺饒了小的老娘一命!」

  梁泊昭將那雙鞋墊接過,細密的針腳,一看就是凝香親手做的,他擺了擺手,命人將那瞎眼老婦與這年輕男子盡數押了下去,在看梁母,已是面如死灰,形如枯槁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梁泊昭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不悲不喜,不驚不怒,猶如月下深潭,冷冽不已。

  「母親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心寒。」梁泊昭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對著梁母淡淡開口。

  「娘也是為了你好....」梁母這才察覺自己錯了,她太過低估凝香在梁泊昭心頭的分量。本以為那般柔弱無用的女子,斷斷栓不得兒子的心,豈料他竟會為了凝香連夜從京師趕回,待聽的妻子背叛自己,與他人私通時,他竟也還能沉得住氣,一腔心思不是如何質問媳婦,而是如何維護媳婦!

  她最大的錯,便是沒想到梁泊昭會這般相信凝香,即便外頭的謠言漫天,又有他的心腹親眼瞧見,他卻仍是沒有絲毫懷疑。

  到底是棋差一著。

  梁母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梁泊昭最後看了母親一眼,他一語不發,只逕自走出了堂屋,即便聽得梁母的呼聲,也是沒有回頭。

  聽到推門的聲音,凝香微微一顫,剛支起身子,就見自己一心念著的那個男人站在門口。

  她分不清是真是幻,之前的那個夢又是闖進了腦海,她害怕起來,只怔怔的看著梁泊昭,小手不由自主的護住了肚子,臉色煞白。

  梁泊昭向著她走去,凝香的眼睛落在他腰間的佩刀上,身子卻是情不自禁的像床里躲,不等她動了身子,梁泊昭已是伸出胳膊,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厚,凝香聽著他的心跳,終於回過了神,才曉得自己不是做夢。

  「我回來了,沒事了。」梁泊昭撫著她的髮絲,察覺到她的失魂落魄,自是濃濃的懊悔與憐惜:「咱們現在就走,永遠不再回來。」

  凝香從梁泊昭的懷裡抬起頭,她伸出手撫上了丈夫的面容,待熟悉的粗糲之感傳來,凝香顫著嘴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了一句;「相公,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這一句話剛說完,凝香心裡的委屈已是不可抑止,梁泊昭捧起了她的臉,他的聲音溫柔而低沉,對著凝香道;「什麼都別說了,我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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