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章 袁和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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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香心裡有些恍惚,直到梁泊昭牽著她回到了客房,才覺得害怕。

  她的婆婆,竟是要夫君休了自己,去娶守寡的嫂嫂!

  凝香的手指顫起來了,又見梁泊昭一臉陰沉,她更是不敢開口,只默默站在那裡,長長的眼睫覆在那一雙秋水般的眼睛上,垂首不語。

  梁泊昭轉過身,見她低著小臉,看那樣子就似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連話也不敢多說,活脫脫是個受了婆婆氣的小媳婦。

  梁泊昭將心頭的煩悶壓下,上前握住了凝香的手,見她手面上仍是通紅的一片,顯是方才奉茶時燙的,梁泊昭眼眸一沉,有憐惜之色閃過,低聲問了句;「疼不疼?」

  凝香只搖頭,依然不吭聲。

  梁泊昭捧起了她的小臉,見她的眼睛滿是淒楚,看著自己時,讓人的心變得很軟。

  「怎麼了?」男人的大手在凝香的臉龐上摩挲,掌心的粗糲咯著她的肌膚,卻讓她覺得心安。

  「婆婆,要你娶嫂嫂。」凝香的聲音很小,清麗的眉眼滿是哀傷。

  梁泊昭有些無奈,「你也知道那是嫂嫂,我又怎麼能娶?」

  「那若不是嫂嫂,你就能娶了?」凝香抬起眼睛,眸底有驚懼划過。

  梁泊昭實在是拿她沒法子,竟是笑了;「我已經娶了你,哪還會再娶旁人,即便是個天仙,我也不要,這樣行不行?」

  凝香的心總算是安穩了些,可想起婆婆,一張臉又是黯然了下來,輕聲道;「可她是你母親,她的話,你怎麼能不聽啊.....」

  「這麼多年,我就從未聽過母親的話,又何妨在多個一次。」梁泊昭淡淡苦笑,說完則是捏了捏凝香的小臉,道了句;「走吧,咱們收拾下東西,回羅口村。」

  凝香聽聞這就要回去了,不免有些詫異,「咱們今天就走?」

  梁泊昭點了點頭,聲音乾脆利落;「今天就走。」

  他們的行禮並不多,左不過幾件換洗衣裳,沒多久就收拾了齊整,兩人剛走出客房,就見秦氏已是在那裡候著了。

  瞧見她,凝香不免有幾分尷尬,梁泊昭卻是面色如常,似是方才的那些事從未發生過般,只對著秦氏拱手行禮,沉聲道;「這兩日有勞嫂嫂照顧,泊昭今日攜妻回鄉,往後家中諸事,還勞嫂嫂費心。」

  秦氏的臉色依然蒼白,卻十分溫婉和靜,只對著梁泊昭還了一禮,溫聲道;「叔叔請寬心,妾身定會盡心服侍婆婆,家中若有何事,也自當會捎信去羅口村,叔叔不必掛懷。」

  梁泊昭心中有愧,也不再多言,又是拱了拱手,說了一句;「告辭。」便欲攜了凝香,大步離去。

  走到月洞門時,凝香悄悄回眸,就見秦氏仍是在那裡站著,她白衣勝雪,面目清秀,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出神。

  見凝香回頭,秦氏微微一怔,繼而輕輕的笑了笑,向著凝香頷首致意。

  凝香心裡有些酸,也是對著她福了福身子,她這次與夫君回鄉,本想著要討得婆婆喜歡,卻不曾想竟是這般的結果,這麼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

  恰在此時,卻見迎面走來了一個老媽子,正是在梁母身旁服侍的,瞧見梁泊昭,就是開口道;「二爺,方才有貴客上門,此時正在堂屋候著,老太太請您速速過去一趟。」

  一聽這話,梁泊昭頓住了步子,眉心卻是微微蹙起,他此番回鄉,一路行程周密,也不曾走漏風聲,從前的那些幕僚同袍,也定是不知他在秦州,如此,又有誰能來?

  驀然,他想起了一人,心頭頓時一沉,回眸就見秦氏已是跟了過來,對著他道;「叔叔就請見了貴客,再走不遲。」

  梁泊昭頷首,只將手中的行禮遞給了凝香,囑咐道;「你先與嫂嫂去偏廳等我,我隨後就來。」

  凝香答應著,一顆心卻是怦怦直跳,只隱隱的覺得,這一次,自己和夫君是走不成了。

  堂屋。

  梁泊昭趕到時,人還不曾進屋,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正站在門口,聽到他的腳步聲,那人回過頭,露出一張年輕俊朗的面孔。

  瞧見梁泊昭,那人就是一喜,梁泊昭則是皺眉;「你怎麼來了?」

  和惠也不吭聲,只對著堂屋使了個眼色,壓低了聲音道;「阿姊來了!就在裡頭坐著,你老娘陪著哩。」

  梁泊昭一震,腳下的步子緩了下來,一雙黑眸向著和惠看去。

  和惠擺了擺手;「可不是我透露的風聲,阿姊不知從哪得知你回了秦州,硬是逼著我帶著她趕了過來。」

  梁泊昭便是斥了句;「胡鬧!你從小長於軍中也就罷了,可你阿姊.....」

  「怎麼,心疼了?」和惠促狹一笑,對著梁泊昭挪揄。

  梁泊昭眉頭擰的更緊,也不再和她多費口舌,只逕自走進了堂屋。

  梁母果真如和惠所說,正襟危坐的陪在下首,主位上則是坐了一位年輕女子,眉如黛山,目若秋水,一張鵝蛋臉兒,周身透著清冽,整個人如同清雪梨花,高貴逼人,容不得絲毫輕賤。

  梁泊昭見到她,心頭便是一嘆,卻仍是拱手,沉穩的聲音道了一句;「梁泊昭見過公主。」

  袁和韻微微抬眸,只溫聲言了句;「侯爺不必多禮,請坐。」

  「梁泊昭如今只是一介草民,還望公主別再以侯爺相稱。」梁泊昭聲音淡然,面上更是一絲表情也無。

  「當年侯爺上書,奏請回鄉,父皇雖然收回了侯爺的兵權,卻並未褫奪侯爺的封號,這一聲侯爺,自是當得起的。」袁和韻聲音柔婉,一番話說得滴水不露。

  「梁府粗陋,不是公主該待的地方,公主若無何要緊之事,還請儘快回京。」

  袁和韻聞言,面上仍是溫溫靜靜的,只對著梁母道;「老夫人,和清有些話想與侯爺說,不知老夫人....」

  梁母是個明白人,當下就是站起了身子,對著袁和清行了一禮,口中只道;「老身這就退下,公主有話兒慢慢說,慢慢說。」

  說完,梁母便是卑躬屈膝額離開了堂屋,出去時還不忘將堂屋的門合上。

  屋子裡,只剩下樑泊昭與袁和韻兩人。

  沉默,久久的沉默。

  「想來和惠已是和你說過,神鷹國屢次來犯,打的朝廷毫無招架之力,朝堂上如今分成了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整日裡吵得不可開交,侯爺曾戍守邊疆多年,打退過神鷹國大大小小上百次進犯,和韻不忍見父皇整日為此事擔憂,特來懇求侯爺出山,救邊疆百姓與水火之中,匡扶社稷,力挽狂瀾。」袁和韻說著,只從椅上起身,對著梁泊昭竟是行了一記大禮。

  梁泊昭轉過身,將她這一禮給避了開去,「自三年前梁某上書回鄉,就已下定決心不再過問朝堂之事,還請公主不要強人所難。」梁泊昭聲音清冽,帶著無可轉圜的堅決。

  袁和韻垂下眼睛,良久都沒有吭聲,梁泊昭看在眼裡,剛要拱手離開,卻見袁和韻驟然抬起頭,一雙清亮的眼珠向著他看去,一字一句道;「侯爺可還記得,當年侯爺駐守北境有功,被父皇破例封侯,並欲將和韻下嫁給侯爺,侯爺則聲稱自己已有婚約,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梁泊昭聽她提起往事,心下微微一凜,卻是無話可說,只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梁某不知好歹,累的公主名聲有損。」

  袁和韻搖了搖頭,似是對梁泊昭所言的名聲並不曾放在心上,「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侯爺重諾守信,和韻心裡自是欽佩的,不知侯爺又可記得,『定北之亂』後,父皇一怒之下欲將侯爺手下『驍騎營』盡數斬首,又是誰為侯爺求情,最終保得侯爺手下將士的性命?」

  「梁某心知,是公主求了左相,率了言官一道上奏,方使皇上網開一面,饒了將士們一命。」

  袁和韻微微頷首;「當年侯爺曾說過,若有一朝一日和韻有事相求,侯爺定會傾力相助,此番國家有難,和韻只求侯爺可以不計前嫌,保我大齊江山!」

  梁泊昭唇線緊抿,良久都是一語不發。袁和韻面色沉著,唯有手心卻是捏著一把冷汗。

  不知過去多久,梁泊昭終是閉了閉眼眸,再睜開時,就見他目光穩健,黑亮逼人;「公主一番話,委實讓梁某無話可說。」

  袁和韻心頭一動;「如此說來,侯爺是答應了?」

  梁泊昭沒有回答,只問道;「公主幾時回京?」

  袁和韻心中一跳,回道;「和韻此次出宮,只為見侯爺一面,如今既已見到,自是稍後便走。」

  梁泊昭點了點頭,淡淡說了句;「公主先行回京,梁某隨後就到。」

  袁和韻的臉上這才露出一抹淺笑,她微微頷首,「那和韻便先行回京,恭候侯爺大駕。」

  說完,和韻似是又想起一事,只問道;「聽說侯爺已在民間娶妻?」

  「不錯,此次回鄉,正是帶著內子來拜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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