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下子,滿帳鴉雀無聲,宛如凝固,莫說插嘴,眾人便是動作都不敢做一下的,哪怕是帳門處的祖茂也趕緊翻身伏地不動……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孫文台這隻老虎是真的已經怒氣勃發到了極點!

  一片寂靜之中,孫堅復又來到韓拓身前,然後扶著腰中的古錠刀俯身蹲下,直視眼前的老者,語氣平靜的好像是在說什麼家常:「韓公……你說,在下怎麼會是賊呢?在下是為國家討賊的人吧?你不能不講道理的。」

  「討賊的人引兵入別人國境殺了別國的劉氏諸侯王,殺了一個只知道種地養民救人命的國相,還是假裝客人拜訪,在席中刺殺?」被縛著韓拓絲毫不懼,瞥了眼距離自己凌亂鬚髮只有一個拳頭距離的握刀之手後,方才抬頭與對方對視。「如此舉止,足下卻說自己不是賊,那足下到底是什麼?我聽說衛將軍在河東有言,說亂世中有些人情有可原,但有些人卻是決不能赦免的,後面那個說的難道不是你這種賊人吧?」

  「陳王是遇到流矢而亡。」停了半晌,孫堅方才懇切解釋道。「刺殺駱孝遠的是後將軍袁公路,不是在下。」

  「攻打陳國、挑起戰事的不是足下?」這次輪到韓拓笑了起來。「至於後將軍……足下這個什麼被天下人恥笑的孫豫州與後將軍本就一體,這難道不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嗎?且老夫若記得不差,荊州刺史王睿、南陽太守張咨,不也是你們二人明火執仗殺掉的嗎?你們這些人,為了地盤、功勳,不顧仁、不顧義、不講理、不惜民,四處濫殺無辜,致使生靈塗炭……所行所為到底與董卓何異?明明做了這麼多事情,為什麼還要在意天下人有沒有把你當賊呢?既然在意,當時為什麼又要做呢?這算什麼,掩耳盜鈴嗎?」

  一番話下來,韓拓已經氣喘吁吁,而孫堅看著對方那隨著喘息而上下微顫的白色鬚髮,扶著刀子的手卻也居然如對方鬚髮一般顫抖難止。

  「不用看我了。」韓拓喘息幾口後,平靜的下了定亂。「亂天下的,就是你們這些冒稱英雄的逆賊!我當日獻上糧草是怕你藉口屠城,也是為了送走駱相遺屬,所謂為了生人;今日燒掉糧草,卻是為了不負死人,不能讓駱相的辛苦變成你們這些惡賊殺人的物什!」

  孫堅站起身來,忽然拔刀,卻是直接割斷了對方身上的繩索。

  「你去,留他一命,隨便找個車馬什麼的送他隨便送到一個什麼城裡就行,我懶得理這種老朽之人……」孫堅隨手指著身前那名一直被韓拓倚靠著坐直腰的甲士言道。「速速送出去,不要耽擱。」

  年輕甲士不敢多言,趕緊雙手托起腳下已經全然無力的韓拓,半拖半拽,匆匆往外而去。

  「請赦倉吏!」韓拓年事已高,被捆縛了數日,早已經疲憊至極,以至於甫一解開繩索邊全身酥軟無力,然而其人想起一事,復又揚聲大喊。「此事與他們無關!」

  孫堅長吸了一口氣,一邊勉強頷首,一邊揮手催促。

  而很快,隨著此人一走,孫堅帳中復又沉寂了下來,因為其他人依舊能看出孫文台的憤怒和壓抑……不說別的,這個久經戰陣的將軍,幾次想把自己的古錠刀插回刀鞘,卻幾次都失敗了。

  最後,其人乾脆將露刃的刀子直接插在了中軍大帳的地上,然後方坐回到椅子上茫然發呆。

  「呃……蔣欽……陳縣……曹……」隔了好大一陣子,孫堅方才回過神來主動開口,卻幾次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君侯。」黃蓋嘆了口氣,正色勸道。「區區一個老朽的腐儒,無外乎是與那陳國相關係好,想報仇而已……君侯大好事業,怎麼能因為這種事情而失態呢?再說了,君侯不是已經赦免他了嗎,還想如何?那可是二十萬石糧食,還有多少軍械、財貨……」

  「你不懂。」孫堅無奈揮手。「不過你說的也對,糧食也好,人也好,都已經過去了,此時尚在打仗,大事當前,我不該如此失態……糧食已經沒了,多想無益,還得向後將軍處請糧;而人呢,只要他平安回去,到了隨便一個地方,以後我也懶得理會。」

  孫靜欲言又止。

  「想說便說。」孫堅立即注意到了自己弟弟的姿態。

  「兄長。」掩飾不住眼中疲憊之色的孫幼台拱手相詢。「確實要保此人性命嗎?」

  「不錯。」孫堅應聲而答。「不保不行……」

  「那就要小心一些了。」孫靜側著頭,有些無奈兼憤然的言道。「這老頭之前放火的時候就準備自己蹈火自殺的,是被倉吏給抱住了,被我抓住以後也有尋死的念頭,說要來見你才老實了幾天……」

  孫堅恍然醒悟,即刻飛奔出了營帳,而帳中諸將雖然不解,可從孫靜以下,包括之前跪地請罪的祖茂,全都紛紛追上。

  話說,孫文台警醒過來,出帳稍微一問,得知剛才的甲士在帳外傳令,尋了一輛送物的牛車,便載著韓拓出營沿著睢水往下游最近的城市谷熟縣縣城而去了。

  孫堅不敢怠慢,即刻縱馬順河去追,周圍將佐也紛紛率衛士跟隨。而很快,一行人便在大營南面三四里處的道旁看到了一輛空蕩蕩的牛車和兩名手足無措之人……一人是車夫,見到這麼多騎士到來早早嚇的跑到了路邊,而另一人卻正是那名甲士,可身上卻居然沒了鐵甲。

  「人呢?」孫堅勒馬到車旁,冷笑質問。「你的甲呢?」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