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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話?」張昭連連搖頭。「堂堂一州刺史,據六縣而守,焉能稱足?後將軍兵馬正盛,又有孫堅這隻江東猛虎為爪牙,確實不好相對,但袁車騎所署的曹孟德卻未必是使君對手吧?我聽說這個人不擅長戰事,秋日的時候和使君你一起往丹陽募兵,結果他募的兵馬半路上譁變逃走了一半,反而是被從後面趕來的使君你給沿途收攏了起來……這種人之所以能在沛國北面和梁國立足,無外乎是靠的家族在沛、梁交界的譙縣,有鄉黨之名罷了,何不攻而取之?」

  「子布先生有所不知。」劉備依舊面色不變。「年中的時候討董敗下陣來,我與孟德兄、文台兄曾相約生死,現在一轉手便讓我為了地盤去刀兵相見,這種事情我劉備做不來,先生何必多言?」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張昭繼續誠懇相勸。「劉使君你是朝廷正經署任的豫州刺史,更有楊公不遠千里至此為使君傳命立身,所謂明正而言順。更不用說,使君也非無根基之人,一來朝中有衛將軍撐腰,二來身後有陶徐州支持,三來將軍本身虎牢志氣天下知名……而如今,使君不趁著那曹孟德立身不穩,攻而勝之,等他在豫北立足以後,怕是要反過來吞掉使君你的六縣。」

  「足下不必再勸。」劉備連連擺手。「我凡事皆效我兄公孫文琪,其人曰以人為本,我便也以人為本,其人曰不負人,我今日亦不能負人……若曹孫兩位兄長不來攻我,我是萬萬不會主動出兵的。」

  張昭不由失笑搖頭:「衛將軍可不會這麼蠢。」

  「我本以為先生是徐州名士。」聽到此言,便是一旁的張飛終於也忍耐不住了。「必有高論,所以一直以禮相待,卻不料你只是個勸人違背義氣的詭譎之士……我輩幽州男兒,雖死,卻難道可以失了義氣嗎?」

  劉備依舊面不改色,卻也搖頭不止:「未曾聞我兄背信棄義之事。」

  簡雍倒是沒說話,只是將腿直接岔開,仰頭躺到了火盆旁,不再去看張昭。

  「使君與張將軍,還有這位憲和先生誤會了。」張昭見狀再度笑道。「起身剛才所言,只是試探使君而已……依我看,大丈夫生於世,有所為有所不為,而後方可有大為。使君此舉,當然值得稱讚。只是,在下也著實想提醒一下使君,你若以衛將軍為榜樣,須知其人從不會坐以待斃!而如今討董事既成,使君想要為功業,難道真的只守著這六縣到地老天荒嗎?這六縣,殘破到連十萬人口都沒有,養三千兵便已經到了極致,連自保都要靠身後徐州,何論功業道德?」

  「子布先生到底何意?」劉備和張飛對視一眼,這才重新正色相詢。

  「不瞞使君。」張昭幽幽嘆道。「此番惡了陶恭祖,更兼中原局勢讓人不安,我原本是準備取道淮南,然後舉家遷往江東避亂的……唯獨受了使君大恩,不能不報,故此方來符離一行,以求報答。」

  聞得此言,劉備心中著實驚喜難名,唯獨張子布繼續談論不止,所以面色不改。

  「使君名為豫州刺史,卻不願負義相攻,這是值得稱讚的舉動,實際上,在下也覺得亂世中能夠安靖地方的人才是上上之選,而非用只懂武之人。」張昭繼續懇切言道。「不過,世道到了這種地步,亂世英雄立業安民,又何拘命署?沛國南面一淮之隔,九江、廬江兩處如今雖然名義上屬於後將軍袁公路,卻實際上盜匪叢生,無人能制,百姓只能建築塢堡以自守,兩位太守在淮南也是藏在城中苦捱,若使君以安民立業為本,何不提三千精銳,南下淮河,為淮南兩位太守清掃盜賊,一邊收賊人兵馬人口以安民,另一邊,不指望取淮南,但兩位太守一定會因為對使君感激涕零而有所襄助的。屆時使君再回身相對豫州局勢,也能多了幾分底氣。」

  劉備一時恍然驚喜,卻又搖頭不止:「話雖如此,我與淮南兩位太守不熟,焉能無故出兵。」

  「我來替使君走一遭便是。」張昭俯身而拜,竟然是毛遂自薦。「務必讓將軍明年春日便能出兵,這樣方能在明年秋收前有所準備。」

  「為何是明年秋收前?」劉備趕緊扶起對方之餘,復又好奇詢問。

  「因為如我所料不差,明年秋收後,兵糧為繼,天下將有大戰。」張昭坦然答道。「如河北衛將軍與袁車騎處,荊襄後將軍與劉荊州處,都是極為明顯的。而這四位人物,乃是當今天下除了陶徐州外最強四位,一旦開戰,戰線綿延數千里,牽連甚廣,所謂舉世皆不得脫……屆時,便是使君你想躲,人在浪中,怕是都躲不開的。」

  劉備和張飛,還有剛剛轉過身來的簡雍齊齊色變。

  「那是什麼地方?」大雪紛飛,黃河蒲津關中一側,絲毫不知道自己對手在做什麼的公孫珣倒是好整以暇,專門親自迎接自己母親往長安過年,而其人在蒲津新落成的浮橋畔左顧右看,卻忽然在雪中遙遙瞥見了一個奇怪事物。「我怎麼不記得蒲津有這種高樓……是高樓吧,就在對岸河畔?」

  「回稟將軍。」剛剛冒雪從河對岸回來的張既俯首而拜。「是高樓,乃是之前以工代賑重修蒲津浮橋之時,老夫人命其中工匠在彼處順帶著建起來的,剛剛落成才一旬……喚做鸛雀樓!」

  公孫珣仰頭大笑,許久方才勉力繼續問道:「好名字,只是不知道鸛雀樓中可曾有所題詩,要不要我過河去寫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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