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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一開始聽聞軻比能引軍而來,按照公孫珣與趙苞的猜度,這個年輕的鮮卑首領儼然也是在打『政治仗』!

  此人明顯要在丘力居被俘、塌頓戰死、閻柔投誠後迎難而上,用一場幾乎是必敗的戰鬥告訴遼西丘陵中的百族雜胡,告訴草原上分裂成一團亂麻的鮮卑人,此時還是有人敢與漢軍為敵的!

  塞外還是有一個值得信任,且值得讓所有部落託付將來的大英雄的!

  而他軻比能就是這個人!

  既然雙方都是在表演,那戰鬥的開場就頗有意思了。

  在前一天柳城架起浮橋後,婁圭、韓當、高順等人就組織全局,引漢軍主力過河立寨了。而第二日一早,公孫珣才與趙苞一起,翁婿二人打起全副儀仗,亮出各種旗幟,一邊引著剛剛重新獲得馬匹補充的六百白馬義從,一邊引著八百遼東精騎,浩浩蕩蕩渡河而去。

  與此同時,數百名身著白衣的遼西部族頭人以及他們親信,也組成了一支小規模騎兵部隊,並打著五花八門的旗幟,稀里糊塗外加戰戰兢兢的跟在了兩位持節將軍的身後,過河立陣。

  上午時分,鮮卑軍如約出現在了西面,雙方相隔兩三百步遠,各自站住陣腳,然後第一個粉墨登場之人果然不出所料,乃是烏桓單于丘力居之子樓班。不過,其人卻沒有因為部族覆滅而泣血鳴冤,懇請報仇,反而是不管不顧,扔下甲冑、武器,直接迫到漢軍陣前數十步的地方,朝著趙苞與公孫珣下跪求情。

  「趙公!」樓班回憶了一番昔日自己父親和趙苞並肩奮戰的故事後,方在地上奮力叩首,並用漢話勉力動情呼喊。「昔日趙公親母為敵所執,趙公英明神武,又有我父親和我兄長為趙公驅馳,故此方能忠孝兩全,而我樓班只是一個無所依靠的少年,又無趙公的能耐,所以只能以此身換父命,還請趙公看在同為人子的份上有所憐惜!」

  陣前諸多漢軍軍官與雜胡首領面面相覷,卻是不約而同看向了白馬旗下的那兩位將軍。

  「不想胡虜之中也有如此赤誠忠孝之輩。」公孫珣一聲感慨,然後便回頭向自家岳父看去。「這才多大年紀,怕是岳父大人當日主政遼西時他還在騎羊,如今居然知道一口一個趙公了,還能將當日父輩往事說的那麼誠摯動人……我這個昔日當事之人都忘了那些事情了,他居然還能記著,可見生而知之這種事情還是有的。」

  趙苞看了自己女婿一眼,也是搖頭不止:「都說了,此番作戰以你為主,好歹你自為之,不必事事問我……」

  公孫珣哂笑一聲,卻是忽然肅容,然後便頭也不回的抬了下手。

  軍陣中,面色有些蒼白的段日餘明不敢怠慢,即刻引數騎上前,其人過樓班而不顧,最後居然是在兩陣之中,對軻比能用鮮卑話臨陣喝罵了過去……而這一次,向來不善言辭的段日餘明卻居然是將遼西烏桓與鮮卑聯手反叛之事,從白狼山設局圍困段部、莫戶部開始,到突破盧龍塞劫掠內地,以及擁立張純為天子一事,事無巨細,當眾言出,而且條理分明,事實清楚,最後談及丘力居反叛之實,軻比能背盟在先,更是言辭激烈,頗帶憤懣之氣。

  如此出色,當然引得公孫珣在身後當眾鼓掌致意。

  其實,無論是樓班的求情還是段日餘明的『揭發』本身都毫無意義,可若沒有這一層往來,今日這一戰卻也不免顯得生硬……無非是見招拆招罷了。

  「擅立天子,罪莫大焉,豈能赦免?」眼見公孫珣鼓完掌後,趁著段日餘明轉身回到陣中,戰場之上一時無言之時,韓當卻忽然親自打馬來到那數百騎遼西雜胡首領身前,昂然反問。「對丘力居的處置,你們是怎麼看的?」

  一眾雜胡首領也是一時沉默……他們再窮再無知,也是在遼西這邊混了幾十年的,如何不曉得擅立天子是個什麼罪過?再說了,韓當此問明顯是替公孫珣來問的,他們便是有些想法,又能怎麼看?

  於是乎,片刻的沉默後,乃是蜂擁而上的表態。

  「丘力居狼子野心,當明正典刑!」這是漢化程度較高的部族首領所言,其人憤恨難平,韓當對其人有些印象,乃是第一批響應公孫珣號召引兵相助之人,這話說的倒也頗有底氣。

  「無論是大漢還是鮮卑的規矩,只要是反叛了,就只有死路一條!」有人出言還考慮到普世價值。

  「丘力居當日反叛時難道沒想過自己的下場嗎?大將軍無論如何處置,我等都毫無怨言。」

  「可以效仿烏桓人自己的規矩,施以犬刑!」又一名帶著烏桓血統的首領忽然開口,卻是將話題直接帶入到了具有民族特色的處刑方式中去了。「我們烏桓人不禁放馬,而且養犬,直接在他身上塗滿馬血,然後在陣前放犬數十,當眾咬死他,以示大將軍威儀。」

  「可以用高句麗人的法子,十五牛分屍!」這是跟著公孫珣去過高句麗的人。

  「若是大將軍念在其人以前頗有功勞的份上,學草原上的規矩,用弓弦勒死如何?」也有人在為公孫珣的名聲著想。

  聽到這些人如此胡言亂語,便是韓當這些年裝傻充愣都快成真痴呆了,也是不由失笑,而說的熱鬧的一眾雜胡首領見狀,卻是當即雅雀無聲,乖巧至極。

  「既然大家都覺的丘力居該死,那我家君候讓我問你們,願不願意替他施刑?」笑完之後,韓當再度肅容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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