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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虞緩緩點頭,復又緩緩搖頭:「鮮于君來尋我,我感念不及,故此,你若要出仕,我這裡便是再無力也能與你一個從事的位子安身,可你若想勸我與衛將軍爭權,我卻未必能如你願。」

  「下吏雖然因為衛將軍府奪郡中實權而棄職,卻並未有勸劉公爭權之意。」鮮于伯重當即肅容。「恰恰相反,下吏以為,衛將軍在幽州根基深厚,廣有威德,劉公誠不可與之爭鋒。」

  劉虞捻須頷首。

  「但是,劉公你的幽州牧明正言順,而且寬和而得眾心,若能避衛將軍鋒芒,那在幽州,也未必不能有所為。」鮮于輔卻居然話鋒一轉。

  「這是何意?」旁邊侍立的劉和一時忍耐不住。

  「回稟公子。」鮮于輔坦然向劉和拱手言道。「我的意思是,劉公沒必要過河去薊縣……衛將軍幕府就在薊縣北面的昌平,劉公若是進了薊縣,無異於陷入羅網之中。而幽州十一郡國,縣邑近百,衛將軍此番雖然強橫,卻也有遺漏之處,如上谷、代郡,便被衛將軍明令不得徵召兵馬,不得輕易調度干擾,也不輕易接納這兩郡的豪傑之士從軍。」

  「衛將軍並未插手上谷郡與代郡之事?」劉和微微一怔。「這是為何?我們來的路上,聽說常山、中山都因為被劃歸節制,而屢有良家子、遊俠之流,成群結隊往盧龍塞而去……」

  「回稟公子,衛將軍這是擔憂上谷代郡外有鮮卑為患,內有烏桓隱憂……值此亂時,他只希望這兩郡安定便可。」鮮于輔當即笑道。「兩郡雖然都是出了名的窮困,但畢竟是兩個郡,又無衛將軍擎肘,劉公何不往彼處巡視一番?而且正當戰時,彼處未必就不能有建功成事吧?」

  「這是何意?」劉和剛要再問,旁邊劉虞卻是心下會意。「而且伯重我問你,你此番掛印辭職,真的對衛將軍毫無怨言嗎?」

  「劉公明鑑!」鮮于輔躬身再拜,然後方才懇切言道。「我是幽州人,衛將軍的威德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但是他這個人,所謂鋒利為天下冠,有些地方實在是強橫的過了頭……所以說,怨氣與怨言我是不敢有的,但說到心不平,確實是免不了的。」

  「譬如呢?」劉虞捻須正色詢問道。

  「譬如他在廣陽三郡行所謂井田制度,其實也就是以幽州流民的民屯強行將三郡土地納入其幕府之下,然後清查田畝,釋放僮僕……」鮮于輔一時搖頭。「如田氏、張氏、文氏,州中大姓多是俯首認命,然後還多遣其子弟入白馬義從為質,但如我這般雖然認命,卻沒有俯首之人也是有的。」

  劉虞緩緩點頭。

  「除此之外。」鮮于輔繼續言道。「衛將軍對鮮卑、烏桓,還有塞外雜胡,似乎也自有規劃,不想讓別人插手。比如說幽州塞外交通之利,我們原本是無話可說,甚至是心悅誠服的,因為漁陽北通鮮卑的這條路,安利號是給了我們漁陽大族許多分潤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公孫大娘去了遼東而衛將軍親自主持這邊的事情以後,居然築起了一座承德城,卡在漁陽北面交通要道上,完全獨霸幽州北面通向鮮卑的利潤……這件事情,若說我們漁陽幾家豪族沒有不滿,別人怕也不信。」

  「所以便辭職了?」劉虞輕笑問道。

  「不是。」鮮于輔不由苦笑。「劉公不知道……這些我們也不是不能忍,但這不是張舉那個蠢貨反了嗎?其人也是漁陽大族,也是對『井田』認命不俯首之人,也是失了北面鮮卑交通利潤之人,如今卻居然聯合烏桓、鮮卑謀逆,甚至還自稱天子!如此局面,我如何還敢留在漁陽當郡吏?!」

  「怪不得要勸我家大人去上谷、代郡。」劉和聞言不由失笑道。「原來鮮于君也是要避鋒芒的啊?」

  「不是這樣的。」鮮于輔趕緊又嚴肅起來。「劉公、公子,我所說的在上谷和代郡建功成事絕不是虛妄……只要劉公點頭,我便能不費一兵一卒,即刻讓邊牆北面的軻比能勢力削半,甚至說不定還能逼迫他轉向漢室,去為劉公取下張舉這人的腦袋!」

  劉虞捻須不止,卻只是望著對方沉默不語。

  鮮于輔情知到了此時不能再有所隱瞞,便拱手將計劃全盤托出。

  原來,這要說到另外一家幽州大姓,也是此番對『井田』不滿,對承德築城不滿的一家人……不過,這家人卻不是漁陽人,而是公孫珣衛將軍府所在的廣陽本地人。

  這家人姓閻,家中只能說是大姓,但其家中長子閻柔卻是一位很有傳奇色彩的人物。

  閻柔很小的時候,跟著父母去探視在塞外做官的祖父,然後就是在漁陽邊牆外走失了行蹤,然後被塞外雜胡給撿到,並在塞外烏桓、鮮卑人之間流落,以至於在那裡長大成人。

  而更有趣的時,其人長大後,弓馬嫻熟、文武韜略,很受塞外部落的擁護,甚至成為了一個鮮卑部落的首領。但最重要的一點是,後來其人尋到家中,恢復了聯繫與血脈,並藉此聯絡上了廣陽、漁陽一帶的不少豪強世族,故此取得了一個塞外獨享的資源通道,使得他的勢力愈發壯大。

  也恰巧是這個時候,檀石槐死了,再然後檀石槐的兒子和連也在去并州搶劫的時候一命嗚呼,和連的兒子又太小,所以變成了和連的侄子繼位……反正這麼一折騰,昔日鮮卑人的草原霸權幾乎立即崩塌,整個草原亂成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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