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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湊不齊修宮錢或許各有各的難處。」公孫珣回過頭來正色以對。「天下洶洶,也未必沒有豪強恣意妄為、世族**無度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這些閹宦子弟門生為禍一方的緣故!」

  「蹇碩,你聽到沒有?」天子依舊帶著笑意回頭。「士人們總是說天下事是你們壞的,如今連衛將軍這種邊郡出身,以武功立世之人居然也說是你們弄壞的!難道真是你們弄壞的不成?」

  蹇碩無言相對,只能下跪叩首。

  天子見狀愈發失笑,而公孫珣卻面無表情,佯做不知,亭中再度各自無言。

  「我為天子,不可擅自出宮。」半晌之後,天子方才收笑言道。「但我也終究不是養於深宮婦人之手的那種天子……若有機會,等河北匪患平定,便親自回一趟安平,看一看河北局勢,看看昔日家鄉到底是如何一個模樣,看看鉅鹿是不是如司馬直所言那般潦草,也看看趙常侍的宅邸是不是如左車騎將軍所奏的那般奢華無度……」

  公孫珣只是微微欠身,並未作答。

  天子登時有些百無聊賴起來:「也罷,至於眼前,卿且安心留在洛中全權處置劉師的身後事,然後再做計較。至於劉師,其人年事已高,去年冬日便漸漸不行了,只能說以他的性格而言來去自然通泰,我已經下令朝中公議他的諡號與哀榮,你也不必過於掛懷,將來這天下,還要倚仗卿的才能重新歸於安定呢!」

  公孫珣聽得此言,立即起身退後,躬身謝恩行禮,等到對方微微頷首後便昂然出宮去了,全程都沒有去理會地上的蹇碩。

  西園本在北宮最西側,出去後便是沿宮大道,公孫珣很輕鬆便在宮門前虎賁軍的注視下迎上了候在此處的幾名心腹。然而說是心腹,可實際上由於他此行來的過於倉促,韓當、魏越、楊開以及那些義從們都河內北面朝歌處,而呂范等人又要在河內處置郡務,所以此時匆匆隨他而至者卻只有婁圭、王修、戲忠這三個而已,其餘王象等,根本就沒讓他們過河。

  便是公孫越、公孫范,此時也在劉寬家中處置事物,不在此處。

  「君侯!此番面聖可有所得?」

  「君侯,這次到底是何說法?你是否已然決斷如何去隱了?此番可有結果?」

  三人匆忙上前詢問,尤其以婁圭問的最快。沒辦法,這兩日,他們作為心腹也是七上八下,不知所措,因為公孫珣在看了劉寬的書信後明顯有所思量和決斷,可他們卻一無所知。更不要說,此番面見天子,事關重大了。

  「君侯,」戲忠也想上前詢問公孫珣請見的結果,但話到嘴邊卻忽然換了一個問題。「敢問天子何人?」

  此言一出,婁圭和王修登時沉默不語,也是不由看向了公孫珣。

  「問的好。」公孫珣不以為意,直接扶著佩刀便走便答道。「我今日方知,咱們這位天子是位真正的聰明人。其人既知民間疾苦,又懂閹宦本質,更知道世族之虛偽、豪強之無度……」

  三人跟在身後,不由面面相覷。

  「如此說來,豈非是難得聖君?」婁圭實在是忍耐不住。

  「非也。」公孫珣忽然駐足,回頭低聲冷笑言道。「唯獨其人私心太重,只慮己身,不問他人死活……一股子聰明勁全在個人享受與肆意妄為之上,此人便沒有亡國之君的名頭,也有亡國之君的實情!」

  婁圭和戲忠齊齊冷笑,王修一聲感嘆,卻也是無言以對了。

  「走吧!」公孫珣復又甩手言道。「司馬直一死換得暫緩催逼修宮錢,我也已辭去河內太守之職,子伯去河內召喚子衡、義公他們來洛中相候,志才與叔治且隨去劉師府中治喪,我為人門生,當披麻戴孝,不負恩師身前所託!」

  三人齊齊肅容行禮。

  且不提公孫珣如何,到了當日晚間,有些壓抑的北宮內,權宦張讓卻忽然再度請來了大長秋趙忠,說是有事相商。

  「什麼意思?」私室之內,二月袒臂立誓之處,趙忠一時茫然不解。「為何要去示好於彼輩?如今局面,你我哪還能與對方和解呢?」

  「總要試一試的……」張讓無奈言道,卻又將白日間天子召見公孫珣一事詳細說了出來。「聽小黃門們如此描述,只怕天子心中,這些邊將是動不得的,而你那侄女婿多少是有分量的。」

  「天子本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要安撫邊將。」趙忠不以為然道。「至於今日召見不比尋常,依我看,倒是因為劉文繞之死,天子也頗感哀傷,推情入境……畢竟,天子與公孫氏的小子都是劉文繞的正經學生,而劉文繞可不比楊賜那廝,天子萬萬不會對這位有惡感的。」

  「或許吧!」張讓無奈言道。「但是司馬直死諫,郭典戰死,劉寬也忽然去了,天子怕是也有所觸動,不然也不至於想著如此接見公孫珣,又想著去河北巡視……我們總要防著一二的。畢竟,如今已經有大將軍在洛中羽翼漸成,袁紹坐養死士,心懷歹意,若再來一個,豈不是讓人焦頭爛額?」

  趙忠沉默了片刻,還是不禁搖頭:「此時去和解,怎麼想都是自取其辱罷了!不過,我可以試著讓我族弟趙延去見我從弟趙苞,略微示意一下,但張常侍還是不要想太多為好。」

  「已經足夠了,事不成再說。」張讓點頭言道。「關鍵還是要讓天子離不開我們,想法讓天子享樂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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