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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部分,不能說沒有人成功,涿郡的盧老師,安平國的崔氏家族,甚至這趙國的魏氏家族,都是其中的成功者。但是,相較於整個河北的人口、面積,以及豪族大戶的數量而言,卻不免太少了些。

  這一點,從兩個角度來看,顯得清晰無虞。

  首先,從中樞來看,三公之位為群臣之尊,然而從漢章帝以後,也就是經學徹底興起以後,坐擁巨大政治潛力的河北籍士人,卻只出了區區一掌之數!其中一個,還是被公孫珣和陽球給攆下去的……張顥嘛,靠著當中常侍的哥哥得到此位的,攆下去以後他哥哥還差點在宛城病死,還是王修救的命。

  也是緣分!

  其次,從趙國本地的情況來看,整個趙國,真正穩定的世族不過是魏氏一家,然後邯鄲氏算半家,李氏更像是湊數的。然而,下面的豪強大戶中,立身百年,根基深厚者卻不下十幾家。

  而這十幾個家族都是想做官的,不然也不會被兩個孝廉的位置給弄的神魂顛倒!

  總而言之,河北勢力在東漢經學興起後,在政治上受到嚴重打壓是一件很明顯的事情。

  可是話說回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嘛,經學這玩意的話語權掌握在汝潁宛洛之中,洛陽也終究是在黃河南面……古文今文對抗在本朝的激烈化可不是沒有深層緣由的。

  那麼回到眼前,既然在非邊郡的廣大河北地域內,到處都是這種想做官而不可得的豪族大戶,那此地對中樞的觀感也就可想而知了。

  甚至恐怕沒人知道,張角所學習的《太平經》,也曾經是學著那些古文被從牆壁里挖出來的套路,往中樞那裡進獻過……當然了,中樞的今文諸公也很快就下了定論,說是『妖妄不經』,從此徹底絕了這批道家經學人士的入仕之路。

  於是乎,很自然的,作為一名公認的非主流經學家,尤其是《太平經》的正經傳人,張角和其他河北豪族一樣對中樞有所不滿似乎也是尋常……只不過,他幾年前真的造反之前,大家都沒想過,這個經學家居然會這麼極端而已。

  不過這麼一想的話,當日朝中對張角的赦免,似乎也未必就沒有刻意安撫的感覺。

  「我的意思倒也簡單。」呂范見到公孫珣久久不語,也是直言不諱。「文琪,張角有反意我是信得,你遣子伯與義公去細細打探,還帶回了一個太原王氏的腰子臉道人,想來也是知道更多內情的。可即便如此,也未必就如何吧?昔日他也曾造反,不是被輕易拿下了嗎?說到底,若是河北豪族不願助他,僅他一個太平道又如何能翻起波瀾呢?」

  「數年前不願意助他,焉知道數年後還不願意助他呢?」公孫珣依舊是沉默了片刻,方才言道。「而且,這天底下除了中樞,除了世族,除了豪強大戶,其實還有一股力量。這股力量輕易不發作,一但發作卻是要掀起滔天巨浪的!而據那王憲王道人昨夜與我所言,這張角與他的太平道,誠心也好,無意也罷,其實已經隱隱摸到了這股力量……」

  「怎麼講?」呂范蹙眉問道。

  「太平道上次造反被赦免後,張角設立大小三十六方,弟子遍布大漢十三州……初時並不見成效,結果荊州一場瘟疫,太平道便在彼處多了上萬信徒;而去年,東郡也是一場瘟疫,太平道便也在彼處打開了局面;今年這才剛剛入夏,你聽說了嗎?豫州那裡便也有了時疫!」

  「文琪是說天命?」呂范一臉駭然。

  「我是說氓首,但氓首有時即為天命。」

  「氓首何來……」

  「此事子衡不要多問了。」公孫珣忽然長嘆道。「我心中自然有計較,反正你本也不在意此事……」

  呂范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也是知機的點了點頭。

  「之前你想與我說審正南?」眼見著視野中一隻綠皮青蛙跳上岸來,公孫珣復又趕緊問道。

  「正是。」呂范也是收拾心思坦誠言道。「審正南自請去太行山中剿匪一事,文琪為何要允他?」

  「為何不允他?」公孫珣當即反問。

  「審正南河北名士,單論名氣,同輩之中也只是稍遜那田豐、沮授二人吧?」

  「這是自然。」面對呂范,公孫珣倒也坦誠。「以我今時今日的成就,能得正南相助,也是走了運道的。」

  「可是太行山中的所謂匪徒,你又不是不知道根底。」呂范繼續勸道。「我今日見到叔治那邊的文書,說是彼處足足有十幾處不願意接受招撫的,少則十幾人,多則七八十人,這等半匪半民的奸猾之徒,雖說不得不剿,可終究是件費力卻無功之事,讓義從中的牽招、楊開等人各自領人撲滅便是,為何要用審正南這等人物?豈不是殺雞用牛刀?」

  「子衡是怕我此舉傷了本地士族的士氣?」公孫珣不由失笑。「以至於傳出什麼苛待名族的說法?」

  「正是。」呂范一絲不苟。「尤其是有田豐、沮授二人的前車之鑑,我實在是不懂文琪為何要如此行事?」

  「我這麼做其實也很簡單。」公孫珣不由笑道。「實在是正南一意孤行,不得不放他去罷了。」

  「這是為何?」呂范是真糊塗了。

  「審正南名士風采,自少年便有仿效古人作風,漸漸養成了慷慨激烈,凜然不可犯的風氣。可是慷慨激烈、凜然不可犯嘛,換個說法便是爭強好勝,不服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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