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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珣緩緩頷首,卻又禁不住提到一人:「可是老師,之前橋公卻勸我儘快外放……」

  「橋公不是擔心你會被曹節報復。」盧植面色不變,從容言道。「是怕你們再度生事!」

  「怎麼可能?」公孫珣不由乾笑。「我非是蠢貨,如今大局已定,還能如何?」

  「可是有人未必如你理智。」盧植繼續說道。「你可知道,今日傍晚,陽球先是拒不納詔,然後又直趨殿上,當著天子、曹節、張讓、趙忠等人叩首出血,口稱要繼續誅滅豺狼,然後反覆再三才接了詔書嗎?」

  公孫珣先是愕然,旋即釋然……這樣就能解釋的清為何橋玄要喊住自己,並勸自己早日離開洛陽了。

  陽方正那個人,說好聽點叫做性格激烈,說難聽點叫做容易失控!

  「既然如此,我反而要去探視一下了。」一念至此,公孫珣豁然起身。「陽方正終究是個幹吏,且此次誅宦多蒙他照顧,若是不告而別並獨善其身,終究是難過心結……」

  「那便去吧!」盧植嘆道。「正如你所言,陽方正雖然是個酷吏,但於國家有功,能勸且勸,能撫且撫。」

  公孫珣當即告辭,然後出門快馬而走。

  話說,之前陽球回到家中,心中鬱郁不堪,也不吃飯,也不許家人擦拭他額頭上的血跡,更沒有包紮傷口,只是孤身坐在院中發悶而已……而府中上下也無一人敢上前安慰。

  不過,咋一聽到公孫珣來訪,陽球還是喜出望外,飛奔出去迎接。

  「文琪!」陽球上來握住對方雙手,眼淚就已經忍不住了。「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去尋盧公,然後求一大縣外放呢,沒想到你居然還會想著來看我?」

  公孫珣尷尬萬分,只能強笑:「陽公說的哪裡話,若是聞風喪膽,直接遁逃,天下人會如何看我?而且不瞞陽公,我是擔心你受此挫折,心中鬱結難解,又或是一意孤行……」

  「鬱結難解有一些,」陽球拽著對方往自家後院而走,然後又喊著家人上酒上菜。「但是一意孤行又從何談起?」

  「以己度人而已。」公孫珣跟著對方來到後院坐下,然後趕緊出言相勸。「曹節當日一招勝出,差之毫厘卻謬之千里,我也是心存憤恨……但是陽公,失了司隸校尉的權責,你我根本就無能為力,切不可因為一時之恨而為人所制!」

  「我陽方正還沒那麼蠢。」陽球不由苦笑。「便是要殺人也需要聚集人手,磨礪刀矢,如今我一個衛尉……文琪難道不知道這個任命的含義嗎?衛尉掌管禁衛軍需、儀仗,可是所謂禁衛軍,無論虎賁軍還是羽林軍全都為他曹節所節制,如此任命不就是想要藉此看住我嗎?明明你師文繞公的衛尉還未卸任,就要倉促與我這個職務!」

  公孫珣也是不由失笑:「看來我老師要因為陽公的事情因禍得福了,怕是馬上就要再度拜為三公了吧?」

  「然也,」陽球喟然道。「太尉張顥滾回老家,河北又剛剛地震,然後說不定橋公也要辭去司徒之位,這樣三公說不定要難得一起換一輪,而文繞公也十之八九是要再做太尉的。」

  「三公九卿,太守縣令,更換不休,又有幾人能潛心做事?」公孫珣不由搖頭。

  「誰說不是呢?」陽球聞言愈發鬱悶。「關鍵職司怎麼能夠中途更換?若是再能讓我重登司隸校尉一職就好了,只要半個月,屆時我拼出性命來矯詔,文琪自引手下義從殺了曹節,那天下就太平了。」

  聽到此話,公孫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且不談這個方案的幼稚之處,畢竟這是陽球失意的牢騷而已。關鍵是,於他公孫珣而言,誅宦本不過是圖謀士人認可的一種行徑而已,當日針對曹節、王甫、段熲也不過是一時私人憤恨罷了。但是,等到真的把王甫、段熲這些人殺了以後,他才恍然反應過來,對於士人來說,誅宦本身已經不止是政治鬥爭的方式,更是一種營造政治團結的方式,甚至是一種政治綱領。

  對於士人來說,只有清除了朝中宦官勢力,才能去做事,才能去為天下致太平!久而久之,就變成了誅宦成功就能天下太平。

  講真,話到此處,公孫珣也是清醒了不少,那種同仇敵愾的心態也是平和了不少。再加上人家陽球明確說道,他不會那麼蠢,那自己也就沒必要多顧慮什麼了。

  而稍傾,酒菜送上,公孫珣也就不再多提醒對方,而是陪著對方飲酒談話,一醉方休。

  不過,大概是公孫珣家中從小酒水不缺的緣故,又或者是陽球心中著實鬱悶,反正等到後者醉意不堪的時候,前者居然還能保持幾分清醒,還自顧自的叫來陽球府上的家人招呼他們主人休息,然後又自顧自的離開陽府,頂著宵禁牽馬回家。

  「子衡這是哪來的貓?」帶著三分醉意回到家中以後,公孫珣卻是覺得自己有些眼花。「莫不是曹阿瞞發了善心,把咱們家的貓給送回來了嗎?」

  「不是。」呂范尷尬言道。「是曹節府上的羅慕羅子羨親自抱著送來的,說是文琪你之前親口要求的……」

  公孫珣一言不發,死死盯著堂上這隻神似之前舊物的胖貓,卻是忽然冷笑。

  ———————我是很慚愧放鴿子的分割線———————

  「昔,太祖在洛陽,為中都官從事,與司隸校尉陽球共行誅宦,連日誅滅王甫、段熲、陳玖,驅除袁赦、張奉、淳于登等,賭漏曹節。及夏夜,驟聞曹節以虞貴人章陵之葬復盛,且除陽球甚急,因思尚書令橋玄不救,心生憤懣,乃不避宵禁巡查,夜乘馬佩刀質之。然其一路乘馬如風,固造玄內門不前,大拜而返。左右問其故,太祖嘆曰:『事本陽方正與我處事有漏,方至與此,故憤然而來,釋然而反,何必言尚書令邪?』」——《新燕書》.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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