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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那魏某就先謝謝孫師爺了!”

  說著,他和二姐夫一起把孫師爺送上馬車,看著他消失在街口。

  “南山?不就是你們的莊子嗎?”送走了孫師爺,錢仲凡見面前沒有了外人,臉上掛著的那絲虛偽的笑容頓時消失,他有些擔憂的問道,“還有那個道姑,她是什麼人?不會是白蓮教的吧,最近這些日子,膠東這一片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道士、道姑,聽說就是白蓮教的餘孽,你們怎麼和她們有牽扯?”

  魏良揉了揉眉心,帶著一絲疲憊的說道:“清風是我們路上救的一個女道士,當時陳大人也在場,即使是白蓮教的人,估計陳大人心裡也有數!”

  “哦,那就好!”

  一聽陳大人也知道這件事,錢仲凡便放下了心,跟著魏良一起走進客房。

  “什麼?你說他們想要去我的南山打劫?”

  剛進門,就聽到勝男不可思議的低吼聲。

  “……是‘借’糧食!”

  勝男吼吧,屋裡傳出清風心虛的低聲辯解。

  “哈?‘借’?憑什麼?他認識我們嗎?恩?”勝男被氣得輕笑出聲,她手指不斷的敲著桌面,臉上也滿是嘲諷的笑,“真是笑話,我家佃戶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他說一句借用,我們就借?他們以為他們是誰,朝廷還是神仙?還是我李勝男欠他們的?”

  清風坐在勝男對面,低著頭一言不發。當然啦,她不是不想辯解,實在是面對勝男的反問,她不知如何作答。

  唉,這話她都不好意思說,劫富濟貧並沒有錯,但也要看“劫”的是哪個富呀。如果是為富不仁、禍害鄉里的,這樣的富人劫了,世人會交口稱讚,說她們是義舉、是大快人心;可如果人家是大善人、造福百姓的話,再去打劫,那和普通的山匪、強盜有什麼區別?!

  正是有了這種疑惑,清風開始對紅蓮教的主旨、教義產生了懷疑。再加上聖女的蠻橫不講理,以及忘恩負義的種種舉動,讓她陷入了反思中。

  而最後引發她徹底背離紅蓮教的導火索,便是偶然間知道眾教民為何千里迢迢、興師動眾的跑去歷城的南山“借”糧食。

  “哦,也就是說,我沒有好好照顧那位狗屁聖女,害她‘無奈’之下偷了我的馬跑路。而偏偏她偷了我的馬之後卻被我的馬踩傷,害得她小腿骨折、又受了風寒,所以,當你們商議要找周圍的富戶‘借’糧食時,便第一個想到了千里之外的我的南山?”

  勝男聽完清風的訴說,氣得已經沒有力氣叱問,而是涼涼的用自己的話把清風講的過程複述了一遍。

  “……是的。”清風也覺得沒臉,她行走江湖十幾年,見過不少無賴、騙子,但像某聖女這樣的人,還真是頭一回見——受了人家的恩惠不思回報也就罷了,還反過來偷恩人的財物;偷了人家的財物也就罷了,卻還因為被偷取的財物咬了手,反過來怪罪丟東西的原主人沒有讓財物乖乖的跟自己走?!

  唉,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呀,為了讓自己的良心不受譴責,為了保有自己的俠義初衷,清風先是嘗試著和眾人講道理。

  “其實貧道也明白,她想去南山,正是聽到你家相公和那個老爺閒聊時提到的什麼‘以工代賑’,以及說起的自家山莊南山。還有便是那天喝的玉米地瓜粥很好喝,聽說種起來也不難,如果交給教民們種,他們肯定會更加信服聖教。而這兩樣東西也是你們南山專有的,所以……”

  “哈,真是好笑。”勝男無力的搖搖頭,“我真是吃飽撐的給她飯吃。哼,我要是把飯給街邊的乞丐或者野狗,人家還能沖我感激的道個謝或者汪汪兩聲。沒想到給了這位聖女,卻引起了她對我家的垂涎?噯,清風師傅,你確定她們這個教是‘救民於水火’的‘聖教’,而不是山賊土匪?!”

  “……”

  清風默然,她自己還沒有把這個問題想清楚呢,如何回答勝男。

  “所以,你講理她們不聽,於是便自己跑來通知我們?”

  “對不起,恩人。貧道無能,勸了半天大家也不肯聽。她們實在是被聖女描繪的場景迷惑了,一心一意想去‘借’能在乾旱之地正常生長的糧食。”清風想起自己的遭遇,雙眼裡滿是苦澀,“無奈之下,我只好先她們一步跑來通知你們,希望能來得及!”

  “也就是說,你來通知我們的路上,她們也啟程去南山了?”

  這時,魏良和錢仲凡在門外也聽得差不多,對整個事件有了大致的了解。魏良便一把推開房門,面色不愈的問道。

  “是的!”

  清風也沒辦法,她這次是真的和紅蓮教決裂了,獨自一人跑了出來,沒有盤纏,也沒有代步的馬匹,速度自然要慢於快馬奔襲南山的紅蓮教民。想起這個時候,那些教民有可能已經到了南山,她的臉色也頓時難看起來,“不好,她們此刻可能已經到了南山。恩公,你們——”

  魏良來到勝男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即抬眼看向清風,“她們去了多少人?”

  “我知道的有十一個人,因為其他的人還要參加五月在蓬萊的聚會。”清風滿臉羞愧,不敢直視勝男夫妻的目光。雖然事情不是她乾的,但和她也有關係,想到人家好心收留了自己,卻落得如此下場,她便無地自容,“而且,在歷城也有她們的教民!”

  “好,我們知道了!”勝男轉過頭和老公對視了一眼,“清風師傅,這次謝謝你了!”

  “小五,要不我去聯繫快馬,你們趕緊趕回去?”

  皇帝不急太監急呀,錢仲凡見魏良兩口子聽說家裡去了強盜,卻不見一絲一毫的著急,便關切的說道。

  “姐夫,不用麻煩了。”魏良知道錢仲凡是真心關心她們,只是聽了清風的話,他不認為此刻快馬趕回去還能來得及,再說了,他出門前可是給南山安排了兩批人馬維護治安,如果再加上岳父的暗自保護,那就有三股力量來守護。南山不能說是固若金湯,但也不是十幾二十個毛賊所能侵擾的。

  另外,三十六計有一計叫做“圍魏救趙”,既然你們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家園,那就不要怪我們直搗你們的老巢!

  幾乎是一剎那間,魏良腦子裡便閃過好幾個念頭。想到最理想的計劃,他轉頭對清風說道:

  “清風師傅,您不要叫我恩公了,上次在破廟中,您已經救我一次,咱們算是扯平了。這次您又冒險跑來提醒我們,雖然消息不及時,但這份情誼我們領了。只是,您把紅蓮教的計劃告訴了我們,也就徹底得罪了他們,不知道您以後有什麼打算?!”

  “這個……”

  不得不說,魏良的話觸動了清風,她現在的確是有些進退兩難:提醒魏良夫妻,是全了自己的報恩之意,卻也是背叛紅蓮教的明證,估計她也上了紅蓮教的黑名單,以後再想恢復自由自在行俠仗義的日子,將是一件很難的事。

  “魏某倒是有個主意,不知清風師傅是否感興趣?”

  “什麼主意?”

  清風聽了魏良的話,連忙抬起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魏良。

  “在說之前,魏某有個問題想清風師傅。”魏良並沒有立即說出答案,而是賣關子的頓了頓,說:“接下來的日子裡,您是想繼續漂泊江湖行俠仗義呢,還是找個僻靜的安全之所潛心修道?”

  清風被問住了,猶豫了半天,問道:“行俠仗義如何,潛心修道又如何?”

  “呵呵,當然有區別,您問問自己的心,究竟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魏良有點像午夜廣播的知心大哥,用溫和的聲音引誘著某道姑。

  沉默了良久,清風終於艱難的開了口,“我累了,想找個地方收幾個徒弟,踏踏實實的為當地的百姓做點事情!”

  “好,那就好辦了!”

  就等這句話呢,魏良聽了清風的決定,雙手猛地對擊一下,略帶興奮的說道。

  接下來,魏良先是和清風交代了幾句,然後便拉著她一起來到陳大人住的院落。

  話說陳大人來到膠州後,先是在附近的幾個縣鎮微服尋訪了幾天,對邪教的舉動一無所得後,有些失望的回到了客棧。

  魏良求見的時候,他正穿著便服,坐在窗邊和劉鵬輝談事情。

  “大人,卑職得到消息,似乎他們這次的目標是蓬萊,要不我和老三帶幾個兄弟過去看看?”

  劉鵬輝被上次關帝廟遇險的事情嚇到了,路上便發急信回省府,調來十幾個大人的親兵。如今加上他們哥仨兒,足足有近二十個兄弟保護大人,如果抽調幾個去海邊辦案子,還有十來個人留守,大人這邊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不妥。”陳大人搖搖頭,臉上有些陰沉,“這些亂民不同以往,是有組織的一伙人。而且他們的警惕性很高,你看咱們走訪了這麼多天,卻一點實質的消息都沒有打聽到。由此可以看出,他們是有制度的邪教組織!”

  “那咱們也不能幹等著呀……”

  正在這時,劉鵬舉從門外通報,說是魏良求見。

  “魏良呀,讓他進來吧!”

  陳大人聽到魏良的名字,猛然想起他這個學生辦實事還是很有能力的。而且他在底層多年,對那些平頭百姓比較了解,或許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不多會兒,魏良恭敬的走進來,只是身後還跟著一個眼熟的道姑。

  陳大人瞥了一眼衣衫有些破舊的道姑,眼中閃了閃,隨即笑道:“魏良,找為師有什麼事嗎?你身後這位女道士看著很眼熟呀,不知是哪裡修行的高人?”

  “回恩師,這位是清風師傅,關帝廟一夜她們也曾在那裡投宿!”

  魏良先是給陳大人行了一禮,聽到大人的問題後,這才恭敬的回答道。回答完陳大人的話,便轉身提醒清風:“清風師傅,這就是我給你提起的山東按察副使陳壁陳大人。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他吧!”

  清風闖蕩江湖多年,自然知道按察副使是什麼官職。另外過來之前,魏良對她交代了又交代,她更是知道這個人是確保她未來平靜日子的護身符。再加上,她過去也聽說過陳大人的故事,知道他是位難得的清官、好官,所以,種種原因結合起來,她對陳大人還是非常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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