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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不以為意,“哪裡麻煩,只要你願意學,大哥一定奉陪。”

  竇家富連連點頭,“願意!我願意!”

  宋知輕笑一聲,半真半假道:“答應得這麼快,這麼容易就相信人,你不怕我把你賣了?”

  竇家富也笑,“宋大哥真會開玩笑,我又不值錢,賣了我有什麼用。”

  宋知但笑不語,接著將墨跡已乾的山水畫卷了放到一邊,重新從櫃裡取了一張玉版宣紙鋪在案上,又從筆架上取了一管狼豪,在硯中蘸了墨後遞到他手中,“來,我們開始吧。”

  竇家富接了筆,五指僵硬如抓刀一般。他這輩子何曾如此正兒八經地拿過這般漂亮的筆,也就原來爹娘還在世開著豆腐作坊時,用一桿禿頭筆隨便記個帳罷了。

  緊張之下手一抖,一滴濃黑的墨汁便從筆端滴落,“啪”的一聲在紙上砸出一個指頭大小的黑斑來。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結結巴巴道:“宋,宋大哥,對,對不起……”

  “沒關係。”宋知渾不在意道,“這塊墨斑如此圓潤,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來,我教你。”

  說著伸手握住竇家富抓著筆的右手,帶著他以那塊墨斑為基礎塗抹描畫起來。

  兩人此時挨得極近,宋知站在竇家富身後握著他的手,幾乎半抱著他,嘴唇距離他臉頰不過兩寸之遙,呼出的氣息直直噴灑在他頸中。

  竇家富既有些受寵若驚,又覺得兩人這個姿勢十分彆扭,這輩子他也就和某人這般親近過。可是宋知不嫌他沒有半點基礎,如此盡心盡力地教他畫畫,這等好意他怎能拒絕,於是一聲不吭地由他帶著自己作畫。

  只是他光顧著緊張了,手心都攥出了一把汗,連筆下畫的什麼東西也沒注意到。

  第57章 勸酒

  感覺到懷裡人的乖順,看著他臉上細小的絨毛,嗅著他頸間散發出來的淡淡糙木清香,宋知心裡微微一動,喉頭有些發乾,便朝那段白皙纖細的脖頸不輕不重地吹了一口氣。

  竇家富卻猶如被針扎了一般,渾身一個激靈,“啊”的叫了一聲,旋即捂著脖子回過頭,驚疑不定地問道:“宋大哥,你,你做什麼?”

  宋知挑眉,一臉無害道:“沒什麼,剛才有隻飛蟲落到你脖子上,我幫你吹走了。”

  “哦……”竇家富鬆了一口氣,接著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度有些可笑,宋知這般文雅俊秀的人物,能對他做什麼?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雖然如此自嘲,接下來竇家富還是稍稍與宋知拉開了一些距離,畢竟此人不是某人,大熱天的挨得太近還是會覺得不自在。

  幸好宋知帶著他很快完成了一幅畫,但見紙上現出一棵葡萄藤,藤上掛著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看上去十分生動誘人。而先前竇家富無意中滴落的墨斑,便成了其中一串葡萄的其中一顆,與整個畫面銜接得天衣無fèng,沒有半點突兀之處。

  畫旁還寫著竇家富的名字及年月日,字跡與那封信一樣,清雋秀雅,很是漂亮。

  竇家富一時間又驚又喜,雖然這幅作品是在宋知的主導下完成的,自己只如提線木偶般沒有出半分力,但畢竟他也自始自終參與其中,令他感到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成就與振奮感。

  宋知道:“如何,寫字畫畫其實沒你想的那麼難吧。”

  竇家富老實道:“還是很難,我就算學一輩子只怕也寫不出,畫不好。”

  宋知彎唇一笑,“小豆腐,別這麼輕易否定自己,慢慢來。你這麼聰明,只要肯學,總有一天也會練出一定水平來的。”

  竇家富雖然對自己並無太多信心,但對宋知的鼓勵與肯定感動不已,當下道:“宋大哥,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呢,我,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

  宋知佯怒道:“傻瓜,這算什麼,你還救過我的,忘了?再跟我這麼客氣,我可再不敢讓你進如意堂的大門了。”

  竇家富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時,一名青衣小僕來到雅室門口,躬身道:“公子,晚膳已經備好了。”

  宋知逕自把竇家富的手一拉,“走,吃飯去。”

  竇家富忙道:“不用了,宋大哥,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了。”

  宋知不容置疑道:“不行,你要是現在就走,就是瞧不起宋大哥了。”

  這話一出,竇家富哪裡還能拒絕,只能被他牽著出了雅舍,來到近旁一間涼亭。

  亭里石桌上已經布滿了各色菜餚,其精緻與高檔絲毫不亞於甄家的飯桌。

  兩人分主賓位在桌邊坐下,宋知親自提壺斟酒。

  竇家富眼見著他倒了一杯,又要倒第二杯,趕忙伸手將他攔住,“宋大哥,對不住,我不會喝酒,不用給我倒了。”

  宋知將他的手拂開,不以為然道:“男人怎麼能不會喝酒,就算原來不會,喝幾次也會了。而且,這酒可是宋大哥自釀的蓮花白,別處喝不到的,你一定要嘗嘗。”

  竇家富急了,噌的一下起身道:“宋大哥,我真的不能喝啊!喝了,喝了會有麻煩的!”

  麻煩還不只一點,首先,他酒量低微,容易喝醉,醉後會控制不住自己,可能做出有違自己本心的糊塗事來,上次血淋淋的教訓可是歷歷在目啊。今天若再喝醉了發起瘋來破壞了如意堂的一糙一木,或者衝撞冒犯了宋知,那罪過可就大了。

  其次,也是上次醉酒發瘋,自己把自己送到豺狼嘴邊的後果。在從茶莊回甄家的那天上午,某豺狼曾向他嚴正警告,以後他不在場時,不許他沾一滴酒,否則若是被他發現,一定會好好地與他說道說道。

  當時某人一邊說,一邊眼泛綠光不懷好意地往他曾經飽受蹂躪的屁屁上瞄,當時令他脊背發涼,毛骨悚然,至今想起仍然心有餘悸。

  某豺狼一向霸道兇殘,說得出就絕對做得到,即便此時人不在場,也絲毫不減其yín威的影響力。竇家富為自己身家性命著想,拼著拒絕宋知讓他不快,也不能喝他的酒啊。

  見他急得直跳腳,宋知蹙眉,“喝個酒而已,能有什麼麻煩?難道……”

  略頓了頓,“有人不讓你喝?”

  一語中的,竇家富既沒好意思肯定也不能昧著良心否定,吭吭哧哧的答不上話來,一張臉卻是控制不住的紅了起來。

  宋知眼神暗了一暗,只覺如同吞了只蒼蠅般難受,偏偏對著竇家富又發作不出來,半晌才淡淡道:“你還真是聽那位大少爺的話,除了有錢,他哪點好了?”

  聽他口吻明顯帶著輕鄙不屑,竇家富腦子一熱,想也不想便道:“他很好啊,雖然霸道了一點,但不會無緣無故地欺壓別人。雖然時常捉弄人,但都沒什麼惡意。雖然老是自以為是自戀得不行,但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的……”

  眼看宋知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竇家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霎時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宋知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雲淡風輕道:“不喝酒就算了,吃飯吧。”

  嘴裡說讓竇家富吃飯,自己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竇家富心中忐忑,低著頭慢慢往嘴裡扒飯,一邊不時偷偷抬眼去瞧宋知的臉色。

  半晌見他沒什麼表情,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忍不住訥訥道:“宋大哥,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見他圓睜雙眼,小兔子一樣戰戰兢兢的模樣,宋知失笑搖頭,“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只是一個人喝酒有點沒滋味。好了,快吃吧。”說著夾了一筷子菜到他碗裡。

  竇家富放下心來,捧起碗大口吃起來。這幾日在甄府調養都吃得比較清淡,如今康復了,又對著一桌子美味佳肴,自然要放開肚皮吃個痛快了。

  看他吃得香甜,不再象剛才那般謹小慎微畏首畏尾,宋知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吃完飯後已經戌時過半,竇家富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道:“宋大哥,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宋知挑眉,“既然晚了,就不必回去了,今晚就在如意堂宿下吧。”

  竇家富搖頭,“不行,我出來的時候沒跟甄府的人打招呼,如果整夜都不回去有點不好。”

  有了前面拒酒一節,宋知對他有了全新的認識,這小子看似老實單純毫無城府,極易聽信人言,但並不是沒有主見的,一旦固執起來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動,當下也不再堅持,隨意道:“那好,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明日再來。”

  強扭的瓜不甜,他宋公子高風雅量,還沒到需要強迫人的地步。反正來日方長,就不信這隻純潔的小兔子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竇家富十分慡快地應了,然後由宋知親自送出如意堂。

  這一晚在如意堂體驗新奇收穫多多,竇家富心裡歡喜,連回去的步伐也輕快了許多。

  回到甄家時將近亥時,府里人大都結束了一天的活計準備睡下了,見到竇家富此時才嘴角帶笑的回來,顯然心情很是不錯,心裡雖然疑惑且好奇,卻也無人多嘴問上一句。

  第二天早上,竇家富來到院裡活動腿腳舒展筋骨,想把輟下了幾天的功夫重新練起來。

  才練了一會兒,聽得院外一陣吵嚷,間中夾著一個似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憤怒而狂傲。

  竇家富心中一動,忍不住出了院子想看個究竟。

  這一看便驚了一跳,許久不見的二少爺甄之敬在院外不遠處,似是想往這邊來,卻被幾名健碩的家丁死死拉著,雙方僵持不下。

  甄之敬顯然惱怒非常,俊美的臉龐現出乖戾之色,喝道:“滾開,別攔著我!”

  旁邊一名家丁滿頭大汗地勸解:“二少爺,您別過去,那裡不是您該去的地方,小的帶您去別處玩可好?”

  甄之敬厲聲道:“什麼地方我去不得?我便是要去那裡,都給我滾!”

  說罷低吼一聲,猛一用力,將數名家丁同時甩開,然後朝這邊大步而來。

  竇家富一時有些無措,拿不定主意自己是要避進屋裡,還是躲到院外去更安全。

  這一猶豫便耽誤了時間,甄之敬轉眼便疾步來到跟前,虎視眈眈地瞪住站在門口的竇家富。

  竇家富心裡一個激靈,定在當地,旋即暗暗握緊雙拳全神戒備,打算在對方動手發作時先發制人。

  今時不同往日,這一次他總不會被這位二少爺壓製得翻不了身吧!

  誰料甄之敬並沒有動手,看他的目光陌生而鄙夷,“長這麼丑,滾遠些,別污了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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