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頁
只是她雖然衣飾同樣華貴,但神色比之前看到的要憔悴得多了。
我心中一動,想必這些天內,她也並非完全不為小七擔心的吧……
可是我依舊泛起淡淡的鄙視,若是她真是小七的親姐姐,她為什麼不保護他,讓小七陷入這個惡魔的手中,差一點就萬劫不復!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姐姐?
烈無殤彎起嘴角,仿如貓兒有片刻放下自己的利爪,雪亮眸子玩弄著自己的獵物。
他面有得色的看著玉蓮:“玉蓮,你看,是你弟弟自願回到我身邊來的,可不是我逼他的,你可要看清楚了。”
玉蓮面色雪白,定定地看著小七,伸出一隻手去,想要撫摸他的臉頰:“小七,你為什麼這麼傻,你完全可以……“
“我完全可以走麼?”小七打斷了她的話,“姐姐,當年是你將我帶到主人的門下,你說主人那裡有好吃的,我們一輩子都可以不用挨餓,如今你又何必說這些廢話!”
玉蓮面上肌肉抽搐著,突然揚起眉看著我,一雙眸子含著淚水:“周姑娘,都是你,小七都是因為你才……希望你能夠了解……”
我這一下,更加墮入五里霧中了。
我能夠了解?
因為我?
小七,不是我救回來的麼?
是我救了他,不然他早就死了。
卻為何是因為我?
難道玉蓮的意思,竟然是小七是因為著我,所以才不離開這兒?
那怎麼可能,他是因為小如……
我的雙頰突然一片火燙。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小七煩躁地打斷了:“姐姐,你不要亂說了,你要知道沒有能夠做出傀儡蠱,我們一生也不得安寧的,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玉蓮沒有再說話,嘴角微微抽動,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阿七,姐姐希望你好好的……”
“走罷。”小七不願意再說話,垂下頭,也不看我,一個轉身,輕巧異常地走了出去。
他這一走,我還能看見他麼?
這個表面冷酷,卻內心溫柔的漫畫美少年……
我心中突然強烈地一痛!
玉蓮垂著頭,靜靜地跟在小七的後面往門口走去。
掠過我時,又對我極輕極輕地道:“周姑娘,記住小七的一片心意,不要再冒險了。”
我想要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沒辦法阻止他們離去,烈無殤的目光在後面監視著,我拼不過他。
小七的一片心意,我也不能不接受。
顯然,他不想要我去碰修羅之翼……
到了門口小七突然轉過身來,並沒有看我,卻飛快地對我說了一句:“喂,阿姨,你別這麼逞能了,小心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我往前跨了一步,心中突然有一個角落鬆了一下。
我伸出一隻手,似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去抓住小七的髮絲,“小七,那小如她……“
“阿姨,你別管別人的閒事了,一把年紀了還一個人,怪可憐的,還是找個好人,快點嫁了。”
他的話語還是那麼毒舌,面上卻有淡淡的悵惘之色。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隨即,他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豁然一轉身,再也沒有回頭!
白衣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我的視野中,我低下頭心中一絲苦澀,不知什麼時候一滴淚珠滴落在面前地上。
突然耳邊一陣灼熱,那個變態美男烈無殤不知道什麼時候鬼魅一般欺近了我。
而且,故意將熱氣噴在我的耳際。
滾燙的呼吸,好似舌尖在我耳垂撫弄。
但此時,我已經完全沒心思和他曖昧痴纏。
他再怎樣逗弄我,我都毫無反應。
腦海里都是小七臨走時那樣的眼神,仿若已經跌落進無比的迷霧深淵,卻最後還留有一次希冀——那是對我的。
任我再怎麼大條,此時也明白了。
他的苦……
我下意識地抓住烈無殤的衣襟:“你不准對小七不好,聽見沒有!不然我就去找你算帳,你不許再折磨他了!”
烈無殤傲慢地神出手,捧起我的臉。
若有若無地感覺到他的呼吸在我臉頰起伏,一雙眼瞳中閃過一絲光。
他很得意:“怎麼,小貓兒,你心疼了?”
“他是我弟弟,我自然心疼!”我強力地掙扎著,似乎要向自己證明什麼。
但是我能證明什麼呢?
我什麼也做不了。
第85章 共作一對野鴛鴦8
昏昏沉沉,不知道什麼時候烈無殤已經將我攬入懷中,他的身軀靈活,柔軟與剛硬交織,仿佛一張網,令人永遠也無法掙脫:“你說謊,他對你的心意,不是一個弟弟,對他姐姐的那樣——”
“那又如何?他總是我重要的人!”我心越來越亂,都無法掙脫出自己混亂的思緒。
“是,誰都是你重要的男人——”不知為何,烈無殤的雙眼中迸發出火紅的漩渦,好似萬劫不復的熱度,伸出手一把差點把我脖子捏斷,“唯有本王,你可以看不起。”
“……我……你也沒需要我看得起你吧……”我諷刺地挑了挑眉,“我不就是你最討厭的自以為自己很聰明的女人,比死魚還不如,你那裡媚人的女子多的是,為毛要我看得起?”
“本王不允許任何女人看不起本王!”他有些瘋狂了,“聽著,有一天,我定要你屈從於我,乖乖地任本王踐踏!”
從這個角度,我也能夠看見他濃密的黑髮下隱藏的雙耳。
就像那個傳說一樣,魚人的耳朵是尖尖的,怪不得我當初一看見他就好像看見一尾美男魚。
如此俊美、如此邪魅、卻也如此憂傷。
月光映照在他的髮絲上,好似海底水草譜出的旋律。
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什麼。
南疆魚人一族,雖然有著神話裡面美人魚一般的外表,然而事實上,卻是絕對的賤民。
任人欺壓,踐踏。
我曾經在精絕城的客棧里聽見男人們的聊天,談的都是花了多少銀子嫖了魚人姑娘,怎樣折磨她,說的個個滿嘴流油的邪惡。
似乎,完全不把她們當人。
既然女子是這樣,男子也定然不會多麼高貴。
他這樣偏狹而變態扭曲的個性,大約就來自於此。
下意識地,我開口輕聲對烈無殤道:“其實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看的起你,你才能開心的!”
他看著我,瞳孔急速地收縮,又放大。
冷風從窗欞里刮進來,這一刻變得很長。
忽然,他一身藍紫色的披風躍起!
長發,若月光下的琴弦。
他冷不及防的丟下一句:“女人,聽著,我會再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