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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普沖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崔流和孫遞雷也用帶著詭異的眼神看著我。

  不知何時,我們四個說著話就睡著了,在深秋享受著最後生命的蚊子在我們身上留下了一個個的大包,痛快地吸走了身上火藥味幾乎散盡的鮮血,“夥計們,該起床了,我現在感覺自己很餓……李普,你想吃什麼早晨?雞蛋?漢堡?沙拉?”被崔流嘮叨的話吵醒後我才發現,牆上電子鐘的時針已經停在了數字10上,窗外看不到太陽,只有陰沉沉灰濛濛的天,和在風中飄蕩著的雨絲。

  “宋,你這裡還有其他的衣服嗎,”出神地看了很長時間的雨,李普突然開口說道,“我們一起參加的行動里,好像沒有一次是在雨中執行的。”

  “你想做什麼,”聽著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們三個一起奇怪地問道。

  “帶上雷鳴登,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練習偽裝和超過700米的射擊,”他平靜地看著我們三個說道,“有問題嗎,我也是隨便說說,我們總得找一些事情做,對吧?”

  “吃過早餐再說這個問題吧,我也感覺餓了,”聽他說過雨中射擊後,我卻像注射了一陣興奮劑,腦子裡立刻想起了那支雷鳴登700PPS狙擊步槍……

  第3卷《魔頭的回歸》第30節半數海水半火焰⑥

  人從來就想重寫自己的傳記。改變過去。抹去痕跡。抹去自己的也抹去別人的。想遺忘永遠沒有不是那麼簡單昆德拉

  孫遞雷開著他那輛破舊的桑塔納,我們在隨風飄擺的雨絲中到了運河邊,看著被霧氣籠罩著的河面,崔流有些鬱悶地道,“你們去吧,我在車裡等著,我可不想在泥巴地里趴上幾個小時,”“我也不去了,你們二位去搭檔吧,我有些困,”孫遞雷也插話道。看著打了退堂鼓的兩個傢伙,我和李普也沒再說什麼,穿成稻草人一般地臥倒在了河邊的一處草叢裡。

  “我們兩個是不是有些像傻瓜,”一個多小時後,身上像極蓑衣的吉利服已經徹底濕透,甚至還能感覺幾滴冰涼的雨水順著頭髮打在睫毛上,我看著寬闊安靜的大運河,有些鬱悶地說道,“我生活的這個城市裡沒有戰爭,沒有能危險到我生存的任何武裝分子。”“你覺得無聊了,”李普一動不動地輕聲說道,“如果這樣的訓練讓你感覺單調枯燥,我可以給你個簡單的調節辦法……發現11點方向的那隻鴨子了嗎?你可以把他想像成一個全副武裝的敵人。”

  “你說河對岸的那隻嗎,”不用透過高倍的瞄準鏡,我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對岸那隻戲水的鴨子,想著找點兒樂子,我調侃地問道,“你說那隻鴨子是公還是母?”聽了我的話,李普還真當回事了,端起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五六分鐘後才開口,用很堅定的語氣答道,“它一定是只母鴨子!”

  “為什麼?”我嘿嘿地問道。

  “知道嗎,鴨子的眼鏡有360度的視域,有做保鏢的潛質。我剛才看到它在梳理羽毛的時候不停四處觀望,似乎擔心有人會偷窺或者偷拍……所以,它一定是位女士,一位害羞的女士。”他一板一眼地說著,讓我想到了趙忠祥在解說《動物世界》。

  遠處的天邊閃過幾條電光後,一陣轟轟隆隆的聲音在也耳旁炸起,我的手指也在雷聲過後顫抖了幾下,“夥計,不要緊張,被閃電擊中的機率比見到火星人的機率還要小很多,你不能因為外部因素影響到射擊的精度。我不否認你有成為一名合格狙擊手的潛力,可在狙殺任務中,最關鍵的因素不是射擊,而是耐心、偽裝等等……你剛才有些緊張了。”

  “我在參加海豹之前,在美國海軍陸戰隊狙擊手學校和美國陸軍狙擊手學校分別待過3個月。在這兩個地方的訓練結束後,第一次的實戰任務險些失敗,因為抬手想拍打一隻叮著我的蚊子,讓狙擊小組險些暴露,”他認真地說道,“你不能在射擊之前有什麼動作,要把自己想像成一塊石頭,或者想像成一具偽裝好的屍體。”

  “夥計,你真是個天才,”時間大約是上午的11點,可灰濛濛的天空卻像是凌晨和太陽落下很久的午後,李普在我的右側充當著觀測手,看著大半個身體已經泡在水裡的他,我很是欣賞地夸道,“如果還有機會讓我選一個搭檔出任務,很希望身邊的人就是你。”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天才,”他淡淡地道,“愛因斯坦之所以被稱為是天才,是因為有一顆勤奮的大腦袋。尼采被稱為天才,而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瘋子。米開朗琪羅是天才嗎,不是,他只不過是個不停製造奇蹟的偏執狂……和達文西一樣,也是個瘋子。”

  “知道嗎,夥計,”我看著剛才吐出一番論證的李普,調笑道,“我以為你除了是個優秀的狙擊手,也是一個化學狂以外,現在才發現你是個哲學家。你這樣的人真的不適合在戰場上生存,你的世界應該更有意義,比如面對幾百人,在一塊黑板面前講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我也不知道,在上海當老師的經歷讓我很痛苦,”他頓了頓說,“在離開美國之前,我還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名合格的老師,大口呼吸著帶著粉筆末的空氣樂此不疲。我錯誤地估計了自己,也許只有在瞄準鏡世界裡的自己才能冷靜下來,收集每次任務結束後的彈殼惡化戰利品,也許比穿著白大褂在實驗室擺弄一堆試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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