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蘇庭雲走後，宋慎行將餐盤一扔，回了臥室。
「我沒有畫具，你出去幫我買一套，我表哥回來給你錢。」他躺在床上，整個人呈「大」字展開。
辛玥勾唇一笑：「來的路上蘇老師已經買了。」
宋慎行聞言突然從床上坐起來，不到幾秒又躺下去：「你是他學生？」
「對。」辛玥點頭。
「你是他學生，我是你學生，那他不是我師祖了？」他翻了個身：「不要他的學生做我老師。」
辛玥避過不答，上床與他並排躺著：「你喜歡畫畫嗎？」她問。
「不知道，」宋慎行陡然坐起身:「你上來幹嘛，男女授受不親。」
「你不想跟我學，我就只能睡覺了。」她說著也張成「大」字：「古時男女七歲不同席，你還沒滿七歲，不用避嫌。」
宋慎行道：「我今年就滿七歲了。」
「那等你滿了我在下去吧。」辛玥閉上眼睛。
「你今年幾歲了？」
「十四。」
「那也不算大人。」宋慎行道:「我奶奶說十八歲才算大人。」
辛玥不語。
見她不說話，宋慎行呆坐了幾分鐘也躺下來：「我記得你，去年你把我撞倒了，表哥還讓我給你道歉。」明明就是你撞的我，辛玥想。
「你真不教我畫畫了？」
「好吧，」他自言自語：「反正我也不想畫。」
辛玥閉上眼睛聽他一個人嘮叨。
大概十來分鐘後，他小心翼翼推了推她肩膀：「你真不教我畫畫了？」
「嗯，你不是不喜歡麼？」
那邊沉默了，良久道：「也不是不喜歡，」他說：「學畫畫了就沒時間玩了，那幾個老師我也不喜歡，喜歡打小報告。」
「唔，那你喜歡什麼樣子的？」辛玥問。
「……我覺得你還行。」他想了想：「如果你不勉強我的話。」
辛玥問：「什麼叫不勉強你。」
「比如現在我想睡覺，不想學畫畫。」
「那你睡吧。」辛玥說。
宋慎行不可置信：「真讓我睡？」
「嗯，睡吧。下午再學。」辛玥翻身正對著他：「正好我也想睡了。」
「你不怕蘇庭雲罵你？」宋慎行湊近她問。
「不怕，你怕他嗎？」她問。
「我也不怕，」宋慎行道，語氣卻虛了，像是怕她不相信，又再次強調了一遍：「我真不怕他，他要是敢罵我，我就給他把房子的東西弄亂。」
辛玥莫名覺得好笑：「你弄過？」
「嗯，」他語氣軟了下來：「後來我一天沒吃飯，一個月沒有零花錢，也不能看《海綿寶寶》。」
辛玥啞然失笑，想不到那麼好脾氣的蘇老師還會幹這種事。
辛玥眼中好脾氣的蘇老師此時正在超市買菜，他相貌英俊，氣質非凡，一米八九的他在人群中格外顯眼。路過的許多小女生都不免多看幾眼，然後跟自己的男朋友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聽周圍的聲音就知道你在菜市場，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做飯。」電話那頭肖長錦問。
「阿玥在教慎行美術。」蘇庭雲問：「你上次在金江灣點的紅棗，菜名是什麼？」肖長錦這人別看是男性，偏偏很在意自己的皮相。跟他一起吃飯常常點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說是可以美容養顏。
「嘖嘖，小白兔拐到手了？」肖長錦來了興趣：「這才不到半個月吧，動作這麼快，先前還假惺惺向我取經呢。」
「你想多了，」蘇庭雲其實最不耐煩給他打電話，話多又八卦。
「糯米棗。」肖長錦笑嘻嘻問：「給你家丫頭做的吧？」蘇庭雲不吃甜的已久，黏的倒是可以忍受。
「嗯，她愛吃甜糯的東西。」蘇庭雲道。在周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路邊的小點心辛玥也喜歡買一點吃。她一般買的不多，就一兩顆，有時老闆看她長得討喜就白送給她了。但她並不白要，回頭送給老闆一些小首飾。她從不回錢，說那樣便沒有人情味了。
「這個簡單，我這裡有一些菜品，待會給你送過來。」其實就是想蹭頓飯。
「明天我自己過來拿吧。」蘇庭雲拒絕。
「餵蘇庭雲，你不能過河……」他話還沒說完蘇庭雲就掛了，再讓他說下去，今天的菜就買不了了。
辛玥與宋慎行躺在床上培養感情，床上溫暖而舒適，是拉進小孩感情的好地方。這孩子早熟又聰明，辛玥打算先培養他的興趣。宋慎行在蘇庭雲家老實了許多，他跟辛玥說蘇庭雲很聰明，他的拼圖和玩具看一遍就會了。不過更多的是抱怨蘇庭雲有許多怪癖，很兇還不近人情。比如蘇庭雲習慣東西向右，他的書習慣按自已的分類而不是顏色。有次宋教授向他借書，覺得書皮花花綠綠，便順手給他整理了一下，後來他花兩個小時才整理回來。
他所描繪出的蘇老師與辛玥知道的大相逕庭，潔癖而可愛。
兩人就這樣聊著聊著睡著了，蘇庭雲買菜回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一動未動的畫具、床上躺著的兩個人。
他湊近看了一眼，兩人睡的正熟，一個睡姿乖巧，一個四仰八叉……到底還是孩子，他勾了勾嘴角，忽略心裡的那點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