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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背著她衝出玳林面對諸多毒物毒蛇時卻幸福感盈滿胸膛,想的卻是,即便是此時此刻死了,也是幸福的,因為他和她同葬毒林。
他的反應令他自己吃驚卻又無法控制。
最終竟換來個“欠一個情”?
看著她尋找蘇凌霄,他是痛苦的,這種痛苦甚至比萬蟻蝕心、比萬箭穿心更痛!
蘇凌霄不僅對她有恩,對他也有恩,他寧可承受痛苦,只要他們兩人幸福安好,他一再告訴自己犧牲是值得的,但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私慢慢侵占了他心頭。
他後悔了,他不想顧千雪和蘇凌霄在一起了,但他又有什麼辦法!?
當初母妃轟然倒地,當初被各種追殺暗害,當初被父皇排擠在外,他都沒無助彷徨過,但此時此刻,他卻真的無助,無比的無助,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挽回一切,如何才能讓她回到他身邊。
如果用一顆心可以讓她了解他,那麼他毫不猶豫將胸膛割開,讓她看看他的心!
手腕劇痛,仿佛打開了某人的思緒水閘。
顧千雪蒼白著臉,雙目大睜地看著自己扭曲詭異的手腕。
很疼,她緊咬牙關,卻不吭半點聲。
“對……對不起……”陸危樓很少對人道歉,“對不起”三個字生澀尷尬,“剛剛我失手,我現在為你安上。”
但顧千雪卻一掌將其拍開。
“既然陸樓主不要我的耳朵,那這隻手就送你,”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蒼白面龐上的淡笑淒零,“放心,我不會偷偷接上,只要三個月不接手骨,這隻手就廢了,我身為一國郡主、重臣之女,一隻手也算應值些價錢,用這隻手來還陸危樓的恩情吧。”
陸危樓怒從心起,一把將其拽到身前,二話不說便要接其手腕。
顧千雪掙扎,但到底抗爭不過,又是一聲脆響,手骨被接上。
“本座已經向你道歉了,你還要怎樣?”陸危樓急了,大吼一聲。
顧千雪眼神閃了一閃,最後沒說出什麼。
他將她擁入懷中,顧千雪猛烈掙扎。
遠處的初煙見情況不妙,想衝過去營救,但眾多血月樓殺手阻攔,即便一人一招的車輪戰,也是初煙無法擺脫的。
顧千雪依舊掙扎,即便武功不高,但她有內力還有初煙、趙元帥教的招式,也不算瞎折騰,“放手!你這登徒子,你這流氓!”
“本座不要你的耳朵、也不要你的手,只要靜靜擁你一會不行?”陸危樓用一隻手禁錮她的雙手,另一隻手則是將她壓向自己,“只一會……你把自己想像成木頭,只讓我抱一會,我就去幫你去找人。”
顧千雪愣住,而實際上,她確實已沒了辦法。
因為之前抗爭得太過激烈,一時間沒控制好內力,如今內力全部用完,體力虛脫一般。
“真的?”她依舊虛張聲勢。
“真的。”他雙目犀利,如何看不出?只是未點破罷了。
最終,林蔭夜晚,兩人相擁。
初煙見顧千雪不再掙扎,雖心有疑惑,但還是停了攻勢,靜觀其變。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很長,卻又很短。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緩緩將她放開,“你回去吧,待有線索,本座會派人告訴你。”
“等等!”顧千雪卻一頭霧水,“陸危樓,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我們初見面時,分明是狹路相逢,你傷我暗衛;隨後再一次見面,是你受人之託護我安全;今次你卻只求一個擁抱……我實在想不通,陸樓主便是行行好,解我疑惑好嗎?”
面具之下,陸危樓悽然一笑,“解你疑惑?”緩緩搖了搖頭,“本座是在保護你,知道的越多,危險便越大,這個道理難道你不知?”
“但……”
還未等千雪說完,陸危樓聲音已恢復了平日裡的肅殺酷冷,“本座說到便會做到,你放心吧。”說著,身形一閃,人卻如同化為一道黑煙般離開。
陸危樓的身影消失,千雪感受到耳廓微微一震,這是暗哨聯絡的方式,緊接著,圍著初煙的殺手也用輕功離去。
初煙沖了過來,“郡主,您沒事吧?”
初煙過來,千雪才放鬆下來,一下子癱倒在地。
915,答案?(二更)
厲王府。
死一般的寂靜。
厲王臥房還亮著一盞半暗的小燈,若隱若現的人影卻如同剪影一般定在窗棱紙上。
有一人影悄然鑽了進來,身材肥胖,略有駝背,好像上了年紀的老者。
整個院子沒有任何下人,更別說丫鬟,只有隱在暗處的幾名暗衛以及時不時巡邏的侍衛。
“奴才見過王爺。”
那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邵公公。
厲王依舊站在離窗子很近的位置,若有所思,卻未穿習慣性的黑衣,只著純白絲綢裡衣,襯得他白皙俊美的面容失落神色,更讓殺伐果決的他有種羸弱。
“原來是邵公公,進來吧。”嘆了口氣,他的聲音平靜,卻又帶著一絲悽然。
邵公公入內,眯著眼上下迅速打量,而後眼底閃過精明和殺氣,“奴才斗膽,敢問王爺煩惱何事?”
厲王瞬間語噎,不知從何說起。
難道要說,他問顧千雪最在意的是誰,心底敲鑼打鼓的吶喊希望聽見自己的名字,然而卻沒問出來嗎?
邵公公見厲王面色更為不好,趕忙換了一個問法,壓低了冰冷詭異的聲音,“是血月樓的事情不順嗎?”
厲王再次嘆了口氣,最終將所有事都說了出來。
厲王與邵公公雖是主僕,但更是親人,自從秦妃中毒,樹倒猢猻散,所有下人跑得一乾二淨,只有兩人忠心耿耿,一個是申嬤嬤、一個便是邵公公。
申嬤嬤守在秦妃身邊,邵公公則是護在年幼的厲王身邊。
當時的情況危急,便是擋刀,邵公公也為厲王擋了數次。
邵公公對厲王的忠心,正如厲王對邵公公的信任。
幾乎厲王所有事都不瞞邵公公,包括對顧千雪的感情。
邵公公細細聽後,一向嬉皮笑臉的老臉上卻是面無表情,昏暗的燈光在其滿是滄桑皺紋的臉上灑下大片陰影,讓這個本就陰氣旺盛的閹人更若鬼魅般詭異。
少頃,邵公公卻笑了,“王爺認為,郡主會說出什麼名字?”
厲王怎會知道?“不知。”
“奴才認為,郡主想說的,是王爺的名字。”
厲王雙目猛地大睜,臉上閃過驚喜,但蒼白的雙頰剛要染上一絲緋色,卻又暗淡下去。“邵公公別安慰本王了。”
“王爺不信?”
“不信。”
厲王何時出現過這等迷茫的表情?邵公公見了,非但沒有鄙夷和擔心,反倒是多了慈愛,“與郡主有牽連的男子,除了剛被賜婚就出走的二皇子外,便只有王爺和蘇公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