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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王冷笑著看了顧千雪一眼,而後垂眼看向申嬤嬤,“盡心為母妃診病?呵,你還不知,顧千雪是為何來府上為母妃診病吧?”
申嬤嬤一愣,這個,她還真不知道。
厲王身子向後,閒適地靠在椅背上,如同看笑話一般瞧著顧千雪尖叫著被人拽上長椅。
“因為什麼?”申嬤嬤不能直問厲王,便扭頭問邵公公。
邵公公只嘆氣,卻不言語。
厲王笑意加深,“因為,她將本王推下湖裡。”
申嬤嬤頓時如同見了鬼似的張大了嘴。
這時什麼情況!?厲王是什麼人,京城中百姓嚇唬孩子,都喊著厲王來了;文武百官根本不敢上前拍馬,因一個不留神就拍上馬蹄子,其後果極其嚴重;更有傳言,寧可被皇上親自治罪,也不要落在厲王手中。
這樣的厲王,竟被顧千雪推下了水!?
申嬤嬤目瞪口呆地看向顧千雪,怎麼看,這孩子都是聰慧漂亮、善良單純的,更何況長在深宅大院,不可能與厲王有絲毫聯繫,為何要推厲王下水?
顧千雪被拽上了長凳,越發憤怒,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大喊。
“後悔後悔!老娘後悔!狗日的宮凌渢,老娘只後悔當初不在水下沒掐死你!就算是償命又如何,老娘就是豁出整個顧家,為民除害也是好的!打呀打呀,有本事打死老娘,今天打不死老娘,你就不是爺們!”
邵公公真想給顧千雪跪了,這孩子怎麼這般找死。
“王爺,堵了她嘴吧!”邵公公翹著蘭花指,顫抖地指著顧千雪,看似好像怕厲王發怒,實際上是為了保護顧千雪。
“不,”厲王閒適地坐著,玩弄自己的扳指,“讓她罵,本王倒要看看,她能罵到什麼時候。”
侍衛恭敬請示,“稟王爺,可否行刑?”
“准。”厲王笑著,光滑的下巴隔空微微一點。
緊接著,那行刑的板子高高舉起,啪地一聲落下。
顧千雪的臉,頓時慘白。
在現代影視劇看過不少打板子,被打者都鬼哭狼嚎,但真正挨打上顧千雪才知道,根本喊不出來一個字!
身子被綁在長凳上,為了抵抗疼痛,臀部肌肉下意識繃緊,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發不出聲,況且若真費力喊出,怕定會咬了舌頭。
不得不承認……真的疼!
顧千雪咬著牙,厲王那個畜生並非想要她命,只要她開口求饒,這板子立刻會停,但她偏不求饒,寧可疼死,也不讓那畜生得逞!
當地三個板子落下,臀部已經疼得沒有知覺。
一直處在震驚中的申嬤嬤醒過神來,雖然顧千雪推王爺下水實在可惡,但到底醫治了秦妃娘娘,她必須要保住顧千雪的命。
想到這,她為厲王跪下道。“王爺……”
“申嬤嬤!”
申嬤嬤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顧千雪喊了一聲。
“停。”厲王慢悠悠道,“聽聽她說什麼。”
能跟隨厲王左右的侍衛也都不是傻子,自然知曉王爺並非想將顧千雪打死、打殘,只是嚇唬、教訓一下。
這打板子絕對有講究,板子分為幾種。
第一種,傷皮不傷骨,這種打法雖疼,但卻沒什麼後遺症,打哪兒都行。
第二種,傷骨不傷皮,這種便有一定的技術含量。瘦弱的。就打大腿骨;強壯的,就打股骨頭和髖關節;要想把人廢了,就打盆骨。
第三種,是既不傷皮也不傷骨,俗稱“裝相”板子,例如出頭板子和斷氣板子。
出頭板子就是用板子的上三分之一去打,不用端頭,板子落在人身上,同時板子頭也挨地了,相當於架空,看上去打得凶,其實沒多大勁兒。
斷氣板子是指往下掄的時候中途泄勁,讓板子在軌跡的後半段自由落體運動,這樣打上去也沒勁兒。
而對顧千雪,行刑的侍衛用的便是最後一種,斷氣板子。
雖然在侍衛們看來,這種板子不疼,但顧千雪到底是沒遭過什麼罪的現代人,身子骨更是只有十四歲的少女,便是如此,也是疼得幾乎昏厥。
“申嬤嬤,您聽我說,”顧千雪面色蒼白,聲音斷斷續續,早沒了底氣。“我若是……死了,您便……拿著我的……筆記,去城外神醫周家,找……周榮秋,娘娘的毒性……好解,難點在恢復……機體功能上,讓……忠嬸來,為娘娘在各個穴……施針,應該有一定效……”
“果”字還未出口,顧千雪昏死過去。
073,高燒(八更)
“稟王爺,顧小姐她……昏厥了。”
侍衛稟告時,後背都是冷汗,心中叫苦不堪。
他已經很努力地控制力道了,可以說根本沒用力氣,其衣服上連點血花都沒有,這人怎麼就說暈就暈?若厲王怪罪下來,他恐怕是要掉腦袋的。
如果可以選擇,侍衛寧可替顧小姐挨這些板子,最起碼疼了疼,養上一養,不會丟了性命。
果然,厲王勃然大怒。“本王讓你打死她了?”
侍衛噗通跪下,連連磕頭,“王爺恕罪,屬下該死,但屬下真的控制力道了,屬下幾乎都沒怎麼用力氣。”
申嬤嬤自然也不想見厲王濫殺無辜,也趕緊勸阻,“王爺,老奴斗膽說上一嘴,顧小姐怕不是被侍衛打暈的。”
厲王猛地看向申嬤嬤,目光冷厲,將申嬤嬤嚇得生生抖了三抖,半天才找到自己聲音。
“是這樣,昨日顧小姐被王爺您打傷,為其診病的大夫便道,顧小姐看似身子康健,實則十分虛弱,加之這幾日顧小姐為娘娘的病情夜不能寐,身子骨便更弱了。”申嬤嬤語氣中滿是心疼,“昨日顧小姐尚未痊癒,今日再傷,怕是……”
後面的,她沒說出來。
氣氛凝固,好半晌,厲王才道,“罷了,找大夫為其醫治,你們都下去吧。”說著,站起身來,離開南山院。
邵公公趕忙跟隨,到顧千雪身前,忍不住嘆了口氣。
就這樣,顧千雪在厲王府,又住了一晚。
……
顧千雪真的病了,當日夜裡便開始高燒,大夫抓了藥,申嬤嬤親自餵了,然而,仍然高燒不退。
厲王在書房繼續處理西部賦稅大案,邵公公悄悄入內,端來參茶,小心放在厲王桌案一角,而後再輕輕退去。
“她怎樣了。”
就在邵公公即將離開書房時,卻聽到厲王清淡的聲音。
邵公公趕忙殷勤道,“回王爺,顧小姐她……呃……還在燒著。”即便王爺不指名道姓,邵公公也知其指的是誰。
“恩。”厲王淡淡答了句,便再無其他。
……
清晨,顧千雪幽幽醒來,卻覺得渾身發熱,口乾舌燥。
“顧小姐,您醒了?”申嬤嬤趕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