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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丫鬟跑了進來,“夫人、大小姐,滿福院的丫鬟巧菊又來催了,說老太太已經等急,再不去就要發火了。”
顧千雪點了點頭,“來人。”
幾名丫鬟上前。
“為夫人重新梳洗,換一身衣裳,素雅些的,香粉也別用了。”
趙氏經過剛剛的那一番又哭又笑,現在臉上的妝容如泥漿一般,已經無法見人。
“是。”眾丫鬟只覺得大小姐身上散發一種不容質疑的威嚴,竟與平日判若兩人,趕忙聽從大小姐的安排,為趙氏重新梳洗,只單單擦了一層粉,穿了一條水藍色長裙,簇擁著出了院子。
一行人向顧府老太太鄭氏的滿福院快步而去。
走在半路上,顧千雪卻猛然發現一個問題,“我的貼身丫鬟玉蓮和玉翠呢?”
從人群中趕忙衝出來兩名丫鬟,穿的都是綠色衣服,正應了她們的名字。“小姐,我們在這呢。”
顧千雪點了下頭,卻不動聲色的放緩了腳步。
顧千雪美眸微眯,眼神閃過寒光。
如果記憶沒錯,這兩名丫鬟是顧千柔送給本尊的。而玉蓮和玉翠的名字卻是本尊從前兩名丫鬟的名字。
這件事又要追溯到一年前的某一天,本尊發現喜歡的一對玉鐲丟了,幾乎是將自己的聽雪院掘地三尺尋找,最後在貼身丫鬟玉蓮、玉翠兩人的房間各找到一隻,本尊大怒,將兩名丫鬟各打三十大棍後貶到廚房當燒火丫頭。
而如今的兩個丫鬟是顧千柔送的,叫什麼名字還真是忘了,本尊懶得記丫鬟的新名,便讓兩人叫了從前丫鬟的名字。
顧千雪將兩人的神態收入眼底,而後深深看了兩人一眼,便不再理會。
玉蓮和玉翠兩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冷顫,心中皆有種不好的預感。
滿福院。
滿福院是顧尚書的母親、顧府老太太鄭氏所居住的院子,顧名思義,寓意福氣滿院。
此時真是應景的擠滿了人,可惜沒人臉上敢掛笑容,一個個臨危正坐、面色嚴謹,整個院子死氣沉沉的壓抑。
當大夫人趙氏和顧千雪一行人入滿福院後,隱約察覺到四周射來無數視線,或幸災樂禍、或神色惡毒。
入門,是一條石塊拼成的平整路面,再向內走不遠,就是敞著大門的堂廳,廳內正中央,坐著老太太鄭氏以及顧府男主人,也就是本尊的父親,顧尚書顧慶澤。
老太太鄭氏出身官宦名門,又嫁入官宦人家,其子又身居高位,於是,鄭氏極為自負,無論家外架勢還是家中規矩,極盡苛刻。
顧尚書顧慶澤則是有名的孝子,一切都以老太太為尊,所以這顧府主母之位,掛著的是趙氏的名兒,出的是裴氏的力,實際上掌權的,卻是這老太太,鄭氏。
顧千雪前腳剛邁入大廳,只聽顧尚書一聲震怒,“你這個不孝女,還不快跪下!”
007,欲加之罪
趙氏渾身一抖,趕忙沖了進去,“夫君、母親……”
還沒等趙氏的話說完,老太太便白了一眼去,“你到那邊兒坐好,今日之事太過嚴重,便是你鎮遠元帥的父親,也是兜不住的。”
趙氏剛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卻突然想到女兒說的話,為了不牽連父親一家,趕忙忍了,乖乖跑到鄭氏指定的位置坐好,而後緊張地盯著女兒。
顧千雪未跪,在大廳中央亭亭而立,“千雪以為此事已塵埃落定,卻不想,尚書大人還沒完沒了。”
眾人一愣,沒想到顧千雪這般無理。
顧尚書剛想拍案大怒,卻又想到之前顧千雪威脅的話,於是,硬生生將狠話吞了回去。
“雪兒,今日關上門說自家話,剛剛有人來報,說親眼目睹是你將厲王推到湖裡,你說實話,到底是還是不是。”
顧千雪蹙眉,“為何尚書大人一直揪住這件事不放,這重要嗎?”而後又嘆了口氣,“罷了,既然您這麼想要答案,我們便辯上一辯。目擊者在哪?帶上來吧。”
明明受審的是顧千雪,但其氣勢,卻如同主審官一般。
沒一會,有兩個人便被帶了上來,不是別人,正是剛剛人群末尾出處鬼鬼祟祟的兩人。
“你們就是目擊者?”如果說目的者是其他人,顧千雪還有點心虛,畢竟確確實實是本尊推了厲王,但唯獨這兩人,她是不怕的。
“是。”兩人態度十分堅定。
顧千雪挑眉點了點頭,“好,來人,備屏風、備紙筆。”
眾人都疑惑,為何這情景與想像中的大不一樣?不是應該尚書大人審問,大小姐哭哭啼啼地受審嗎?但大小姐這高高在上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為何今日的大小姐,如此……睿智?
睿智這個詞,放在一天前的顧千雪身上,會令人笑掉大牙。但放在今日的顧千雪身上,只會讓人覺得形容貼切,令人折服。
下人們看向顧尚書,顧尚書點了點頭。
很快,有下人搬來屏風,以及紙筆。
“將屏風放在兩人中間。”顧千雪又道。
在眾人的不解中,屏風放置好,將舉報的兩人完全隔開,兩份紙筆交由兩人手上。
顧千雪站在兩人中間,淡笑著問道,“識字嗎?”
兩人不解其故,點頭,“回大小姐的話,識字。”
“識字就好,來人,將兩人的嘴堵上。”顧千雪下了命令。
兩人大驚失色,連連跪地磕頭,“老爺明鑑,大小姐好陰毒,堵了我們的嘴,我們還如何說話?”
顧千雪笑著搖頭,“堵個嘴就陰毒了?放心,一會還有更陰毒的。”而後對顧尚書道,“尚書大人,請堵兩人的嘴,稍後便知真偽了。”
顧尚書和老太太鄭氏交換下眼神,皆是疑惑,而後顧尚書應允,“堵吧。”
兩人便被堵了嘴巴。
顧千雪笑盈盈,“你們兩人說目睹本小姐推厲王下水,那本小姐是左手推的?”說著,用左手做了一個推人的姿勢。“還是,右手推的?”說著做了一個右手推人的姿勢。
“既然識字,嘴裡不能說,便寫下來罷。”顧千雪拍了拍手,指著兩人面前的紙張。
人群中有些人已看出了門道:塞了兩人的嘴,便不能溝通,若兩人寫下的口供不同,那便極有可能是陷害。
即便這一問題蒙對了,還可以繼續設下問題,例如:推人時是什麼姿勢,推人時有什麼細節,推人時說了什麼等等。
大小姐好高明!
屏風兩側之人哪想到草包小姐會來這麼一招,定是沒提前串供,有堵了嘴無法溝通,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使什麼暗號。
最終,在顧千雪的催促下,兩人認命的寫,祈禱兩人寫的答案能相同。
可惜,兩人卻無心有靈犀,一人寫的是左,一人寫的是右。
屏風撤了,兩人看見對方寫的答案,傻了。
“老爺明鑑,我記錯了,大小姐應該是右左手推的厲王殿下。”兩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