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衡睿卻不看我,只是說:“其實,徐將軍確是忠心耿耿,只因一心想除去我這個禍害王爺,才會被趙王爺利用。如今,他怕是無顏在活下去了。”

  我往外沖:“我去找徐寧。”

  衡睿搖頭:“沒用的,趙太師的人,徐將軍已經被發配邊疆了,徐寧,大約也去了吧。”

  我感覺心裡一緊狠狠的抽了一下,半晌才說:“我去找他。”

  衡睿不再說話,我定了定神,突然腦抽加了一句:“如果有阮商浚的消息,我就回來告訴你。”

  一腳踏出門,聽見衡睿在後面輕聲說:“不必了。他已經死了,是我親手殺死的。”

  第37章 第 37 章 禍起緣滅

  我對徐寧說:“我養你。”

  徐寧說:“你拿什麼養我?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阮家和睿王爺的,我怎麼可能受他們的恩惠?”

  我語塞,任由著他掙脫我緊緊捏著他手腕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了。我總覺得,這一次,我大約再也見不到徐寧了。

  衡睿成了落魄皇族,空頂著秦王的名號,再無王爺的威風。□□空空蕩蕩,唯見灰塵脈脈。

  我嘆息著拍他肩膀:“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謝某婦……”

  衡睿眼刀一甩,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瞬間消失。

  慕一飛那死小子留書一封,跑的沒影。我拿著那封信,橫看成嶺側成峰,琢磨了好半天,才從繁體字和文言文之中讀出大致意思。約莫就是他遊蕩慣了,這次在京城呆了半年渾身閒出了虱子,以致手藝急速下降,再不出去闖蕩江湖,就要被後生崽子們後來居上了云云。

  衡睿說:“你不留他麼?”

  怎麼留?憑什麼留?就這麼點可憐巴巴的感情,你要說有就有,要說沒有,我也只能認是自作多情了。何況這樣一個人,註定是山間的野雁,做不得籠子裡的麻雀。

  衡睿笑笑,不說話。

  我想到,我大約還要在這鐵器時代呆上好些年,不能總當個半文盲,詩詞歌賦什麼的,還是要練練。

  我瞅著衡睿字漂亮,行雲流水,自有一種風流韻味暗含其中,畢竟從小練字的人,比慕一飛那小子的狗爬強多了。

  衡睿聽了我的想法,大約是成心的,第二天就拿著少兒啟蒙詩來哄我,弄的我很鬱卒。

  衡睿說:“凡事不可一蹴而就,這些詩詞對仗工整,平仄,韻腳皆是範本,最適合你這樣的初學者。”

  我只好天天對著練:“天蒼蒼,野茫茫,風吹糙低見牛羊。”

  又或者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仿佛一下子小了二十歲。

  練了十多天,我實在受不了了,揉了紙糰子在書房拋著玩。衡睿進來的時候,我正玩的風生水起,幾乎達到專業水平,猶如馬戲團耍球的雜技演員。衡睿默默看我一眼,出去了。

  第二天,衡睿丟給我一本書,說道:“我錯估了你的能力,你還是從先這本書開始練吧。”

  我拿起書一看:三字經。

  衡睿接著說:“等你學會了,我們再寫千字文,然後是百家姓。”

  衡老師致力於將自己打造成少兒教學者,不過他想扮演幼師,也沒必要把我拉過來陪著他扮幼(防吞)齒吧。

  到後來,衡睿常哀嘆:“豎子不可教。”

  我反駁:“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師之惰師之惰師之惰師之惰……”

  時間這個東西很奇怪,總是不經意間,就過去了。

  慕一飛每年都會來看我幾次,有時候會帶些稀罕物回來。有一次,我隨口提及,這些年,不知道徐寧過得好不好。沒想到大半年後,慕一飛就牽了一匹馬回來——他硬是將這畜生從遙遠的邊境帶回了京城。他說:“徐大人就和這馬過得一樣好。”我看看馬兒稀疏的毛髮,無語。

  這幾年,他的名聲越來越大,有時候,我和他一起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明月高懸,我攬著他,看著他靠在我肩上安靜的睡顏,總覺得他還是當年和我一起天上地下鬧成一鍋粥的飛雪,而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盜義士。

  我問他:“你下次什麼時候回來?”

  慕一飛打著哈欠,道:“誰知道,想回來就回來了。”

  然後又是沉默。

  衡睿那年平定京城亂黨的時候被箭羽傷到胸口,雖然好了,可每每潮濕寒冷天氣,傷口就會痛。

  這一年的秋季似乎格外多雨,一連十多天,陰雨綿綿,衡睿反反覆覆,喝了好多湯藥,卻未見好。

  大夫說,王爺這是痼疾,初始受傷的時候未能及時醫治,導致寒氣入體,鬱結在胸,不得抒發,須得服以溫補之藥慢慢導出體內寒毒,時日持久,方能病除。

  我被大夫說的頭都大了,直接打斷他,問:“你就說怎麼治吧。”

  大夫說:“老夫現今只能開些調養的藥,能讓王爺好受些,但是要想根治,還需一味藥引。”

  那味藥引就是西涼的雪參。

  紅參滋補,本是最適合衡睿的病的,可是,那一箭傷著心肺,萬一被紅參上了虛火,就性命堪憂了,而雪參,因著生於雪上之上,性情溫和,正好適合衡睿。

  可惜藥引難覓。

  我曾勸衡睿說:“再怎麼說,你也是皇叔,你去向皇上求情,皇上總歸不會見死不救。”

  衡睿卻搖頭:“當年三大重臣,幾乎掌控整個朝廷,致使皇位架空。如今,趙太師去見先帝了,徐將軍發配戍邊,唯有我這個掛名王爺還在京城苟延殘喘。要不是這一箭所賜,皇上最想砍頭的,大約是我。”

  我替衡睿掖好被子,心中五味陳雜。

  房門哐當一聲,我回頭,看見木質大門晃悠了幾下,關上了。

  我知道,慕一飛又走了。

  衡睿笑著問我:“你真的不去追他?”

  我答:“追不上,便不追了。等他玩夠了,自然就會回來。”

  我從來不懷疑慕一飛會回來,就如我一直堅信著他不會離開我。他就在那裡,就在我身邊徘徊,只要我什麼時候有需要,他就會出現。

  後面的某天,聽說宮裡進了刺客,可是這個刺客方向感全無,竟然走錯摸進了太醫院,將醫館的藥材翻了個底朝天,據說被御林軍的校尉一劍刺中肩膀,逃脫了。

  來年元宵燈會,整個護城河上游弋著大大小小的花燈,紅的黃的,在昏暗的水面中,隨著波紋蕩漾開去。有才子恣意的揮灑,也有閨閣少女嬌竊的情愫。蜿蜒的河流譜寫這一段才子佳人的不朽傳奇,連河水也似乎變得多情起來。

  可是,慕一飛沒有回來。

  五月初五鬧端陽,清甜的粽香瀰漫在整個巷子中,咬一口,滿嘴清冽瀰漫。龍船艘艘,一字排開,湖面反射著初夏炫目的陽光,青年矯健的身姿掩映在粼粼的湖水裡。青樓歌jì抱著琵琶,一曲滿滿的《花好月圓》久久縈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