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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那梨花胡同里的袁雪梅。

  到了鋪子裡,玲瓏先是對了一遍帳,拿到了這一批賺到的銀子。算算給店裡人的月例銀子還有鋪子正常運轉需要用的銀錢,剩下的她自己純賺得的都給了魏風,讓他通過金玉鏢局再送到江南去。

  現下九月初臨近秋末,江南的大雨勢頭減緩,堤岸垮塌的事情也沒有再發生。雖說災情得以控制住,可是原先受災的人們還沒有完全安置妥當,居無定所,糧食不夠。

  她這些銀錢雖不算很多,但是總要盡到自己的力量,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喬玉哲不可能給她來信。去了那麼多天,也不知道他和方家人怎麼樣了。太子亦是不可能與她聯絡。唯獨扈剛那邊不時傳來好消息,與她說著受災地方一日日在好轉的狀況。

  玲瓏處理完這些事務後便打算細問有關袁雪梅那邊的事情。

  雖然劉澤他們幾個飛翎衛能夠幫她一時,卻不可能總是日日地為她守著那些人細看究竟。所以她讓程九尋人幫忙暗中看顧著那邊,瞧瞧還有甚旁的動靜沒。

  這次一問,還真的問出了點狀況。

  程九邊給玲瓏斟著茶,邊道:“胡立不知出了什麼岔子,這兩日往梨花胡同去了不少回。看他賊眉鼠目的鬼祟模樣,想來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就是不知具體是何緣由。”

  長時間做著店中掌柜的,程九茶道水平突飛猛進。現在玲瓏到了店裡,都不用她親自動手了。程九斟的茶味道也很不錯,直接就能給她捧到跟前來。

  因著知道玲瓏之父是被大皇子所害,程九心裡對大皇子府也甚是厭惡。故而提到胡立這個大皇子身邊西席的時候,當真是一個好詞兒都不願意用上。

  兩人說了會兒這些,玲瓏思量著品茗閣的人怕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想著能和柳如兒聯繫上就好了。

  想歸想。柳如兒雖願意告訴她很多事情,可是身在大皇子府,又是個妾室,平時得尋機會才能出門來。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

  玲瓏與程九商議過找柳如兒的事情後便出了屋子。玲瓏打算喚了冬菱來後往侯府去一趟,看看那邊情形如何——穆承軻還被侯爺關著,等閒出不來侯府的門。

  穆承軻身為袁雪梅的表兄,袁雪梅的心裡卻還是依然向著胡立的。那麼說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袁雪梅會去搭上穆承軻這條線,還是胡立暗中授意。

  如今胡立時常往袁雪梅那邊去,若他發現了穆承軻平日無法去梨花胡同了,也不知他會是個什麼反應。

  玲瓏決定還是先去侯府看看穆承軻的狀況再做打算。

  她和程九剛出了屋子,還沒見到人,就聽院子裡那倆在吵吵。

  “我說了東西不能這麼放,容易受潮。”是冬菱急切的聲音,“偏你不聽。現在好了,受了潮了,看你怎麼辦!”

  魏風的聲音里透著無奈,“我的小姑奶奶。這可不是茶,潮一點有什麼關係。”

  “受了潮就擱不住多少時候了!”

  ……

  聽了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程九咧了咧嘴,悄聲與玲瓏道:“看他倆,這就已經跟小兩口似的拌上嘴了。”

  現下錦繡去了江南尋扈剛,平日裡扈剛給玲瓏寫信,錦繡也會隨信說上幾句。可見兩人同心協力幫助著那兒的人,感情也在日漸濃厚。

  至於魏風。魏家二老已經同意了他和冬菱的親事。但是,聽聞玲瓏也在盡力幫助著江南的人們,且錦繡已經隨了扈剛在江南後,二老就把話撂下了,讓魏風再等一等,不要著急。待到一切穩定下來再考慮成親。

  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他和冬菱的事情大家都已經心中有數。現下看到冬菱與魏風說話,程九就在旁笑著揚聲打趣:“喲,小兩口在說什麼呢?忒的親熱,連小姐來了都不知道。”

  這種話也就程九能說。

  魏風即便想找他算帳也沒那個膽子。

  魏風憋了半天,臉通紅,一字不敢吭。

  冬菱也難得地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玲瓏正要也搭兩句話,就見趙宇匆匆而來。她示意程九和魏風他們先聊著,她則去到了旁邊廊檐下與趙宇說話。

  “怎麼了這是?”

  “回小姐。柳如兒來了。”

  “她?現在?”

  玲瓏詫然。這可真是太巧了些。前頭剛剛提起想見柳如兒,如今人就到了。

  她朝程九示意了下。程九不動聲色地引了魏風和冬菱往旁邊去。而後她去往旁邊無人的屋子,讓趙宇把柳如兒給帶了來。

  柳如兒今日打扮得頗為低調。頭髮隨意地綰起,只插了根金簪。旁的什麼首飾也沒戴。與平時她那花枝招展的模樣完全不同。

  玲瓏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幾眼。

  柳如兒倒是機靈。不等玲瓏問出口,她已經明白過來玲瓏看的是什麼,自己主動說起了這般的緣由。

  “現下府里的小殿下沒了,”她說的是汪氏小產流了的孩子,“皇子妃心情不好,我作為一個侍奉她的妾室,自然不好多打扮。”

  柳如兒把手裡提著的一袋東西放到了桌上,“這次我能出來,也多虧了皇子妃。皇子妃收到了您的東西,高興得很,要送回禮給郡主。我就想法子爭取了來。”語畢深深嘆了口氣,悵然道:“皇子妃是個好人。偏偏好人沒有好運氣。”

  玲瓏想要尋她,除了胡立的事情外,另外一個打算問起的便是汪氏小產這一樁。見她主動提起這個話頭,就壓低聲音問了回去:“當日你應當是在府里吧?為甚皇子妃會獨自一人?為甚她會跌倒了呼求無應答?可是宋奉慎暗中安排的?”

  聽了她這一連串的問話,柳如兒的臉色越來越白。塗抹的脂粉都掩飾不住她臉色的變化。

  待到聽聞玲瓏直呼‘宋奉慎’這個名字,一點都不忌諱對方大皇子的身份,柳如兒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知道這兒只她們兩個,她依然懼怕,忍不住地四處張望。

  “您可小心著點。”柳如兒臉色煞白煞白的,透著以往來的時候也都沒有過的極度害怕和緊張,“他那人心狠著呢。萬一知道了您這般冒犯他,怕是要找您晦氣。”

  不怪她這般懼怕。

  一個連自己親骨肉都捨得下狠手去害的男人,有什麼是他不能捨棄的?!

  思及此,柳如兒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不是冷的,是嚇的。

  她有些站不住。在得了玲瓏的允許後,扶著桌子,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因著身份地位,她沒敢坐實,只挨了個邊兒。

  緩了緩情緒後,柳如兒輕聲道:“其實事情具體怎麼樣,我也不甚清楚。當時我在屋子裡坐著——您知道的,我這般的身份,不過是個妾室而已,雖然受過寵,可在皇子府里算不得什麼,沒事兒了不能隨意亂跑。我在屋子裡坐了會兒,突然有人走過來,讓我們幾個人都不准出屋去。往常也有過這種時候。我們想著不知道殿下他又在發什麼脾氣,自然乖乖待著不往外跑。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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