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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且靜寂的屋子裡,穆少媛被幾名公公夾著胳膊拉了進來,丟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殿的側邊,玲瓏死死地瞪著對面側邊的大皇子,好一會後好不容易才收回了視線,讓自己的神色變得如平常一般。

  她告誡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

  看,喬玉哲都能在大皇子身邊談笑風生呢。她憑什麼不行?

  看著喬玉哲桃花眼旁的那個血紅淚痣,玲瓏心裡湧起了莫大的湧起。突然間就無所顧忌了,挺直了腰板神色平常。只臉色依然蒼白得難看。

  只是她臉色不好也沒人去細究什麼。

  誰都知道冷血無情的飛翎衛指揮使郜七爺,剛剛去看命案現場的時候,居然把自家嬌滴滴的小未婚妻也帶去了。也難怪郡主臉色那麼差。九成九是給嚇得。

  這沈才人脾氣不錯,和宮裡的姐妹們還算合得來。就算郜家人穆家人,也沒誰說她不好。

  誰也沒料到一位佳人竟是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令人唏噓不已。

  靖德帝仿佛剎那功夫就快速蒼老了下來。

  他指著郜世修,聲音有些發顫地說:“老七,這事兒你給朕去查。好好的查!”

  任誰都知道,事情如果有飛翎衛參與的話,真相肯定能夠被拔出。大家都期盼地看著指揮使大人。

  大皇子宋奉慎的臉色有些難看。

  誰料指揮使的回答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陛下,”郜世修上前一步,垂眸低嘆,“此事飛翎衛不便參與。”

  靖德帝頓時惱了,厲聲喝問:“為何?”

  他雖年老,氣勢卻較之年輕時更盛,沉下聲音時威嚴之氣足以迫得人不敢抬頭。

  此時郜世修反而抬眸與之對視,淡淡道:“穆家二小姐雖然不是明媒正娶,卻也已經是郜家人。既是郜家人,飛翎衛就不便插手。”

  這句話立刻讓帝王的雷霆震怒消減了大半。

  因著避諱親人的原則,這事兒確實不好讓飛翎衛去辦。

  穆少媛跪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胳膊被拉拽的疼痛感才消失了點。

  她這才知道自己怕是被陷害了,當即指了大皇子身邊的胡立道:“是他!是他讓我過去的!”

  因為剛才不停的嘶喊,她的聲音早已沙啞。

  被指著的胡立暗暗地嘆了口氣。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認錯了人。

  只是面對著一個區區妾室,他倒是更不怕對方了,攏著衣袖低頭問:“這位姨娘,”他這般說,為的就是顯示自己不認識對方,“不知道你說我讓你過去,是怎麼說的?用的哪幾句話?”

  在帝王嚴厲的目光中,胡立把身子躬到了最低,“陛下,請您明鑑。小的當時不過是路過。這位姨娘,好像是這位姨娘,小的也認不清楚。喊了小的過去,問清雅宮在哪兒。小的就給她說了。”

  胡立忽地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小的該死。早知道她是這樣惡毒的人,就不該給她指路。求皇上明鑑!”

  然後砰砰砰連續的拼命磕頭。

  他倒是不怕自己這番說詞有漏洞。當時宮人們離得遠,根本聽不清他們的對話。所以兩人的說辭怎麼改都行,就看大家相信誰了。

  聽了胡立這般說,穆少媛差點脫口而出當時的情形。仔細想過後,恐慌過去,緊接著的是汗流浹背的緊張。

  若是當時的情形說出來,她就有了兩個根本無法開脫的罪證。

  其一,冒作長樂郡主。

  其二,和大皇子有染。

  這兩個罪狀都是她根本無法承受的。

  旁人看著穆少媛驚疑不定的樣子,愈發肯定她剛才指認胡立的信口雌黃了。

  穆少媛提著一顆心環顧著四周,頓時被周圍人的目光給刺激到了。當即口不擇言地說道:“是他!他說大皇子要見長樂郡主!不對……他是說,大皇子和郜七爺飲酒,七爺醉了,讓長樂郡主去看看,我就跟了過去!”

  這語無倫次的樣子,前言不接後語的樣子,當真是可笑至極。若不是有牽扯到命案,許是就有人笑出來了。

  可是,眾人望著帝王那陰沉如墨的樣子,齊齊噤了聲,誰都不敢做出頭羊。

  宋奉慎狠狠地剜了胡立一眼,暗罵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穆少媛環顧著四周,想要找個人幫幫忙,來證實她的話。

  誰知這個時候真的有人站出來了。卻非旁人,而是剛才不肯接下這件事的郜七爺。

  郜世修上前兩步,拱手與帝王道:“皇上,有幾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因著穆少媛曾經害死過穆承琳,所以郜世修其實不想參與到這件事情中,甚至於可能還會推波助瀾一番。

  誰曾想穆少媛說出這些話來,他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果不其然。靖德帝也問他:“你不是說不摻和?”

  “是。”郜世修道,“只這件事如果牽扯到了長樂,就不得不說了。”

  這話倒是真的。不論什麼事兒,但凡牽扯到了長樂郡主,郜七爺就沒有推辭過。

  靖德帝的臉色略微和緩了一點點,指了他道:“講。”

  “敢問這位姨娘,”郜世修聲音淡淡,“你說大皇子讓長樂郡主去見他,用的是什麼理由?”他往前逼近半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倒在地的穆少媛,“我喝醉了?”

  穆少媛瑟縮了下,訥訥說:“……是。”

  然後指揮使大人便笑了。

  這笑聲清清冷冷的。在這暑天裡,愣是讓人覺出了森然冷意,脊背驟然一涼。

  郜世修道:“你這話漏洞百出。首先,除非有旁人在,否則的話我和大皇子不可能單獨兩人來對飲。其次。”

  他轉眸望向一旁站著的宋奉慎,平靜地說,“若是長樂聽到了這消息,頭一個想到的絕不會是這個主意。”

  所有人都望向了旁邊站著的玲瓏。

  靖德帝問:“長樂,你會怎麼辦?”

  玲瓏想了想,說:“我會看看飛翎衛誰有空,幫忙瞧瞧七叔叔怎麼樣了。倘若狀況不好的話,拜託飛翎衛把他接回來。”

  她朝皇上福了福身,“陛下,在宮裡,我是不會這樣隨便亂跑的。更何況今日還有那麼多賓客在。”

  聽聞她這話後,除去帝王和指揮使,所有人都面露震驚。

  其實不光是穆少媛沒料到有這一出,就連宋奉慎都不知道,長樂郡主居然還有差遣飛翎衛的權利。

  靖德帝倒是不意外。

  老七和他商量過這事兒。他准了的。只要是沒有在辦差的飛翎衛,任憑那丫頭想怎麼鬧,那是她的事兒,和政事無關就好。

  而且長樂這般的法子實在是對。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她能夠找了最穩妥的辦法來處理,身為帝王,他也支持這麼做。

  皇上對此沉默不言。

  眾人面面相覷後,也就沒敢多說什麼。

  不過大家震驚過後就想起了指揮使的那一番話。

  這就是一錘定音穆少媛在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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