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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奇景?”玲瓏問。

  “福至酒樓里有個很厲害的士子,姓喬的,好像叫喬玉什麼……”

  “喬玉哲?”魏風突然探頭,打斷了郜心蘭的話。

  郜心蘭指著他道:“對!喬玉哲,就這個名字。”又轉向玲瓏,“這個人厲害得很,也傲氣得很。好似是之前,口出狂言。不知怎麼,惹到了旁的店中顧客,十幾個士子與他對詩。結果呢?他愣是贏了!字句俱佳,意境甚好。酒樓里的所有顧客做評判,人人都說其他那十幾個人的都比不過他。”

  說到最後的時候,郜心蘭眼睛亮亮的,滿是讚嘆。

  玲瓏抿著嘴笑,“這就算奇景了?”

  若是七叔叔出馬,肯定比這個喬什麼還要厲害。所以,她是真沒覺得這有甚值得讚嘆的。

  不等郜心蘭答話,魏風在旁嘿嘿地搓了搓手,“光是才華過人當然不算奇了。可是這喬公子啊,我當初在福建就曾和他遇到過。那相貌,那氣度,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年歲也不大,二十多的樣子。”

  他湊到玲瓏身側,笑道:“所以啊,小姑娘們覺得他好,也是理所當然。”

  不怪魏風特意解說這麼一句。

  他們品茗閣的人早就發現了,小姑娘們到了十四五歲的年紀就開始留意相貌好家世好才學好的兒郎們。

  即便是郜五爺的女兒,也未能倖免。

  這不一定就是動了什麼心思,單單是因為到了那個年紀,所以豆蔻年華的女兒們開始朦朧懂得了一些事情。

  只他們這位小東家長樂郡主……

  什麼旁的心思都沒有。

  一心只知道多賺銀子多賣茶。

  再加上有個什麼都為她打點妥當的郜七爺在,她就連終身大事都沒操心過。

  每每想到這點,魏風和程九他們就非常無奈。有心想提點她幾句,可她七竅玲瓏的心思偏偏少了這麼一竅,他們也沒轍。

  剛剛魏風這話聲音不算低。

  郜心蘭紅了臉,氣得轉身過去不搭理他。

  冬菱趕忙上了茶點過去,勸道:“郜小姐莫和他計較。他一個跑江湖的粗人,不懂得分寸,說話不經腦子,您別介意。”

  魏風撓撓頭,也覺得自己為了小東家說話好像過頭了些,趕緊將功補過進內院捧了些好茶出來。

  “郜小姐嘗嘗這茶,”魏風歉然又小心翼翼,“這些可是剛運來的。咱們品茗閣的茶比旁人家到的都要快,您跟前的是最新最早的一批。”

  魏風是金玉鏢局少主,在程九的“脅迫”下來了品茗閣做帳房先生。

  自他來後,所有品茗閣的茶都由金玉鏢局來押送,安全且快速,從未出過岔子。

  這是魏風相當自得的事情。

  郜心蘭並不知道程九和魏風的身份,只當他是個看帳的。

  不過,她時常來品茗閣,一早就瞧出了魏風的心思不壞,只不過偶爾嘴欠。如今對方肯主動認錯,郜心蘭又不是咄咄逼人的脾氣,就勉為其難地把茶收下了。

  初時還不覺得,打開紙包細看後,郜心蘭驚奇地嘆道:“這還真是頂好的。”

  “可不是。”玲瓏笑著,讓人把泡茶的茶具拿來,“我給你斟一杯。你品一品就知道了。”又喚了魏風來打下手,“魏少爺,你自個兒惹惱了郜小姐,可得出點力來賠罪。”

  魏風蔫蔫地點頭,挽了袖子在她幫忙,幫忙遞水遞布巾。

  冬菱悄悄和魏風說:“活該!”

  魏風瞪她。

  郜心蘭雙手托腮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幕,和玲瓏道:“剛才的事兒其實還沒完。別看那喬玉哲厲害得很,卻也有人不輸他。有人說,倘若是江南方家的方德政也在的話,喬公子能不能贏還難說。”

  玲瓏剛剛把茶斟上,聽了這話後不由手抖。察覺情緒不對想要收手,指尖卻不小心勾到了茶盞邊緣。

  茶盞頓翻。

  熱水瞬間灑了出來,

  斟茶的水不是沸得頂厲害的,而是比沸水溫度略低。可即便如此,玲瓏白皙的手背上還是立刻紅了一大片,艷艷的讓人心驚。

  饒是冬菱素來鎮定,見狀也不由得驚呼一聲,趕忙讓人去拿傷藥。

  玲瓏卻顧不上自己的手。

  她一把抓住郜心蘭的手腕,輕聲地小心問:“你是說,方家有人來參加恩科了?”

  郜心蘭擔憂她的傷勢,不住說著“你小心點別蹭到手背”,緩了一緩方才記起來玲瓏的問話,答道:“是啊。方家來了人。好像是叫方德政的一個。”

  玲瓏雙手忽地無力垂下,喃喃地“哦”了聲。

  程九在旁抱胸倚靠在桌案旁,看著玲瓏,問:“你聽說過這個方德政?”

  玲瓏臉色慘白,搖搖頭,“沒聽說過方德政。只聽說過方家,還有。”她深吸口氣,頓了頓,垂眸道:“……還有方博林方大人。”

  其實方德政,她當然聽過這個名字,也當然知道他。

  江南方家旁支之孫,算是鴻儒方博林的遠房侄兒。

  自小聰慧,學識甚好。

  算算他的年齡,也確實是到了參加春闈的時候。

  偶然聽到和方家有關的人、有關的消息,玲瓏有些緩不過神,愣愣地坐著,腦中空白一片。

  郜心蘭急得滿頭大汗,和冬菱一塊兒著急地給玲瓏包紮手背。

  程九細觀玲瓏神色,不由眉心蹙緊。

  方博林的大名,他也曾聽聞過。為人儒雅博學,很得太子青睞,可惜未曾見過。只聽說好些年前他在晉中做官的時候,被流寇做害。

  滿門皆亡。

  想到方家慘狀,他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小姐這般失態。怕是太子和郜七爺和她說起過方家死去的情形,她才會這樣緊張無措吧。

  程九頓覺剛才心中閃過的剎那怪異感覺是想多了,哂然笑笑,不再多思,趕忙回房去拿上好的傷藥。

  因為玲瓏的受傷,今天的行程被取消。沒多久,她就坐車回了懷寧侯府。

  傅氏和蔣氏不在家中。不過,穆承輅倒是在。

  聽聞玲瓏傷到了手,穆承輅片刻也不敢耽擱,急急忙忙地從習武場回來,快速沖澡換了件衣裳就往晩香院裡來。

  玲瓏正非常無聊地聽顧媽媽念叨有傷時候什麼東西不能吃呢,便聽丫鬟來稟,說是三爺過來了。

  穆承輅住在外院,平常除了給傅氏請安,甚少過來內宅。

  不過,他每每過來見傅氏的時候,若是玲瓏也在家中,就一定會順便過來探望玲瓏。

  玲瓏和這個哥哥感情很好。

  現下聽聞他來了,玲瓏甚是高興,忙讓人把他請了進來。

  不多時,高壯男人撩了帘子進屋。

  因為剛剛洗過澡,他頭上的水汽還沒能完全散去,半干不濕地用玉冠綰著,發端猶還在滴水。

  玲瓏忙讓人拿干布巾來,遣了顧媽媽給他擦拭頭髮,“三哥怎的這樣就出門了?好歹擦仔細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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