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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言氣得手指都在發顫。

  偏偏抓不住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對方做錯過什麼。

  宋奉慎朝著玲瓏略一拱手,微笑,“我不過是想去找找我掉落的獵物罷了,還請長樂郡主行個方便。”

  “怕是不行。”玲瓏道。

  “為何?”

  “因為莊子裡的葡萄熟了。”玲瓏道:“人太多的話,怕是會撞壞了葡萄。你一個獵物換我整個莊子的葡萄,不划算。不如這樣,葡萄送你們一筐,請殿下帶了人離開,如何?”

  宋奉慎臉色鐵青,慣常帶著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見。

  “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他身邊的一個武夫高聲喊著,抬腳踹開了籬笆,“兄弟們上!”

  烏拉拉十幾個人湧進了莊子裡。

  家丁們手持鋤頭棍棒和他們僵持對峙。

  傅清言冷笑道:“你們莫要欺人太甚。這裡是傅家,不能由你們亂來!”

  那武夫哈地笑了聲,“我們一直都沒有亂來。不過是來尋個獵物罷了,你們如何證明我們做過什麼?”

  抬起一腳踹飛了旁邊一個裝著橘子的簍子。

  玲瓏高聲喝道:“休得無禮!”

  “哎呀這聲音好聽——”武夫話沒說完,啪的臉上挨了一巴掌。

  宋奉慎收起剛才揮出的右手,朝著玲瓏拱了拱手,“下邊的人無禮。長樂你莫要介意。”

  這話說得太過親昵。

  玲瓏惱得臉通紅。

  宋奉慎卻覺她這是害羞了,推開被踹壞的籬笆往裡走,“要不這樣。我和你一起在這兒等著,你給我泡一杯茶,讓手底下的人去找找獵物在哪兒,很快就好。怎麼樣?”

  傅清言伸手攔住了他,“請自重。”

  宋奉慎抬眼看他,“我哪裡不自重了?不過一杯茶而已。你們也這樣小氣?”

  “我是比較小氣的。”玲瓏在旁點頭道:“合得來的人,給十杯茶我也不嫌多。合不來的,多說一個字兒我也覺得煩。”

  不待宋奉慎開口,她緊接著粲然一笑,“至於大殿下,恐怕是後一種了。”

  宋奉慎的臉色頓時黑沉如墨。

  他朝後一招手。

  嘩啦啦幾十個人紛紛往裡硬闖。

  這些人手裡有弓箭,腰間還帶著傢伙什,只拿著農具的家丁根本不是對手。

  傅清言護著玲瓏急急後退。

  眼看著事情果然朝著不可估計的方向發展,玲瓏生怕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情急之下高聲喊道:“七叔叔救我!”

  正在往裡硬闖的所有人俱是一愣。

  誰都知道長樂郡主的七叔叔是何方人物。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旁邊房門倏地從內打開。長湖飛身而出,挽劍襲來,腰畔灰翎翻飛。緊接著是長溪長河。

  隨後是十名綠翎飛翎衛。

  硬闖之人見後無不色變。

  飛翎衛們閃身到他們身側,每人只出一招。一招一個,十幾人瞬間斃命。

  其餘人鼠竄逃開,再不敢上前。

  宋奉慎臉色陰沉地冷笑著,“真不錯。郜老七來了?”

  “我不知道。”玲瓏笑眯眯地說,“你問他們。”說著一指飛翎衛們。

  飛翎衛們手持兵刃把玲瓏護在身後。

  對著這些只聽命於皇上和郜七爺的硬錚錚男兒,宋奉慎根本無計可施。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神色陰冷地揮了揮手,咬著牙說:“撤!”

  眼看著硬闖的人就要魚貫而出,長河站了出來,笑嘻嘻地攔了下。

  “您別急啊。”他朝著地上的十多具屍身揚了揚下巴,“好歹把東西帶走。”

  宋奉慎看都不多看一眼,隨手指了身邊的胡立,讓他來負責清理。

  自打鮮血四處流出,玲瓏就開始愣愣地看著那些血跡,半晌沒有反應。

  傅清言初時沒有發現,後看她神色不對,忙問:“妹妹,你這是怎麼了?”又忍不住晃了晃玲瓏的手臂。

  玲瓏怔怔的,眼神空茫。

  傅清言大急,正要去握她的手,卻是被人橫空伸手攔住。

  “無事。”郜世修走到玲瓏身側,握著小姑娘的手,輕柔拭去她臉頰上的一道血跡,“她只是看不得血多之處。你無需擔心。”

  因了當年的事情,她日日夢魘,夜夜想起那血腥場景。

  猝不及防下再次看到類似的情形,怕是一時間無法迴轉。

  “人我帶走了。”郜世修半摟著玲瓏,讓小丫頭靠在他的胸前,輕撫著她的脊背,力求讓她放鬆些,又與傅清言道:“往後再讓她尋你玩。”

  傅清言擔憂至極。卻也知道自己這個說話幫不了她,只能沉默地點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

  回到菖蒲苑,郜世修扶了玲瓏在他屋裡歇息。又在床邊陪了她半晌,方才轉出屋子,關上屋門去了書房。

  長海被他叫到了屋中。

  “剛才是誰動的手?”郜世修語氣清淡地問道。

  混亂之下,動手動嘴的好多個。

  不過長海明白,能夠讓指揮使特意問起的,只可能是和小姐相關之事。而且,一定與小姐臉頰邊的血跡有關。

  當年他也去了蜀中。小姐怎樣哭得肝腸寸斷,多年過去他還記憶猶新。

  長海躬身回稟:“此人是大皇子身邊的一名武者。身手不凡,很得大皇子器重。當時就是他,拿了一人的斷頭往前丟棄,擦過了小姐的臉頰。”

  留下一道血跡。

  “身手不凡?”郜世修唇角浮起清淺笑意,“既然如此,便不可能是‘無意之下’做出此事。左手還是右手?”

  “右手。”

  指揮使大人輕撫短劍,指尖划過那冰冷劍身,輕嘆道:“既然他這樣不懂得分寸,那右手,我看不要也罷。”

  短劍錚然回鞘。

  郜世修道:“斬下此人右手,趁著血未乾尚還熱著的時候,送到他主子宋奉慎跟前。”

  略一停頓,再開口,已隱含煞氣,“好讓宋奉慎掂量明白,什麼人是他不能妄想,也動不得的。”

  ·

  玲瓏在菖蒲苑裡足足住了五日,這些天她沒有出院子,也沒有去族學。直到九月二十七那天的晚上,她方才走了出來,搬回侯府去。

  對此,郜世修不置可否,只沉默地看著她離開。

  玲瓏照常上課去。

  郜心蘭擔憂她,問道:“前些日你怎的不來。莫不是,病了吧?”又看她今日帶了個小包袱鼓鼓的,不由奇道:“這是什麼。難道,點心?”

  兩人關係甚好,時常從家裡拿了吃食來互相分。

  玲瓏笑著從旁拿出一個油紙包塞進郜心蘭的懷裡,“這才是點心。前幾天我身體不適,修養了幾天。害你擔心了。至於這個。”

  她指了指懷裡的小包袱,“可是寶貝。我今兒晚上去菖蒲苑要用的,旁人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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