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公子,莫非忘記自己也是一個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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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這座每看一次就傷感一次的地方,顧流離嘆息一聲,將籃子裡的東西一一擺放了出來。

  「哥哥,我來看你了了,我給你拿了你最喜歡吃的叫花雞。」

  把盤子放到墳前,顧流離眼睛忍不住的泛酸。

  哥哥從小就十分聰明,年紀輕輕便能打敗白燁軍中的統領,如果不死,現在定然是一代梟雄。

  如此驚艷才絕的人就這樣死掉,讓她何如不氣,如何不恨?

  閉上眼睛,腦子裡還清晰的印著年少時的他,有些時候,她躲希望死掉的是她,活下來的是哥哥。

  如果是哥哥,大仇早已經報了吧。

  顧流離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卻沒有注意到身後一臉震驚的男人。

  抬起頭,將眼裡的淚水全部逼了回去,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哥哥,你跟母親都不用等太久的,等我報仇了,我就帶你們回鬼谷。」

  說到這,她眼裡閃過一抹憧憬,灼灼的淚光在閃爍,「相信你們一定會喜歡那個地方的,師父去雲遊了,谷里現在只有一個松香雞,雖然小氣了一點,妖里妖氣了一點,人嘴毒了一點,總體來說,他還是不錯的。」

  說道這,她低低的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卻含著無盡的滄桑與孤寂。

  其實有的時候死並不可怕,可怕的人世間最重要的人一個一個都在你面前倒下,而你卻無能為力的活著。

  今日,她似乎格外的傷感,心中藏了太多的心事,卻不能找人分享,而今,也只能寄托在這。

  她一襲素衣委地,悠悠的嘆息一聲,「哥哥你知道麼?再過四年我就要來找你們了,當年師父救起我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了,說我只能活五年。」

  說到這,她低低的笑了一聲,含著無盡的蒼涼,「你別為我感傷,也別為我惋惜,這五年的時光已經是天之饋贈,殺一人,傾一國,足矣。」

  微微俯身,她用衣袖擦去墳頭上的花瓣,笑容一如往昔明艷,卻多了絲絲哀傷。

  「你是誰!?」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含著千般重拙的聲音,顧流離擦拭的動作陡然僵住,不禁閃過一抹冷光。

  她慢慢的直起身子,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魚腸的刀鞘,此時,除了滅口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的身份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否則,別說報仇,就連她的命也沒有辦法保證。

  他上前,踏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她跟前,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那個讓他痛徹心扉的名字,「白宛離!」

  墳前一株秋海棠開的正艷,妖冶奪目,一陣微風吹來,突然無聲無息萎落。

  落在她的肩膀,她的髮絲,她的腳邊,片片塵埃!

  顧流離握住魚腸的手忽然一松,轉身,眉眼微微一挑,滿臉嘲弄,「白宛離是誰?」

  南宮拂塵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張臉,漸漸的,與小時候的她……重疊。

  他看著她,眼眶逐漸的通紅起來,姿勢如化石般似乎永生不能解脫。

  「你,只能活四年了是什麼意思?」

  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自己的嗓音竟然沙啞的厲害。

  他忽然覺得很痛,全身都痛,卻又仿佛哪裡都不同。

  顧流離淡漠的看著他,嘴角突然扯出一抹涼薄的笑意,「左相不是一直希望我死麼?怎麼?知道我只能活四年高興的都不會說話了。」

  「……」南宮拂塵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說什麼,或是什麼也沒有辦法說出來。

  她只能活四年,而他卻給了她一掌,那可是宛離。

  「宛離……」

  「我是顧流離,別拿那么娘們兮兮的名字來稱呼我。」

  他悠悠的嘆息了一聲,眼裡充滿了憐意,「你要怎麼才肯承認你就是白宛離?」

  「我本就不是,你要我怎麼承認?」

  「那你為什麼會來祭拜白司景,為什麼會叫他哥哥,為什麼會……」如此悲戚。

  聞言,她淡淡的轉身看了一眼,接著,毫不在意的「哦」了一聲,「找錯墳了。」

  說完,她提起籃子微微走了幾步來到另外一尊墳墓前,「這才是我哥哥的墳墓,一個不小心找錯了。」

  南宮拂塵平靜的看著她,淡淡的開口,「這是大司馬安國慵的墳墓,已經死了兩百年了。」

  顧流離:「……」

  「宛離……」

  「再讓我聽到這個名字我就殺了你!」她赫然轉身,那雙旖旎的眸子裡含著毀天滅地的冷意,一字一句,仿佛來自地獄最深的警告。

  「這個名字就這麼讓你難堪麼?我就這麼讓你不想相認麼?」

  這似乎是南宮拂塵第一次如此歇斯底里,臉上的漠然冷靜不復存在。

  看著這樣的他,顧流離忽然就笑了,她知道今日不管怎樣他都已然認定她就是白宛離了。

  她看著南宮拂塵,唇角換換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南宮拂塵,我已經不是當年的白宛離了,母親被燕盛天斬殺在我眼前,哥哥被生生打死,我被扔下懸崖,從那一刻開始,白宛離就已經不在了。」

  她語氣寡淡,似乎風一吹就能吹散。

  南宮拂塵高大的身軀突然一晃,瞬間變得僵硬起來,他只覺得巨大的黑暗籠罩著他,喘不過氣來。

  看著他的樣子,她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意,「這你就忍不住了?」

  「宛離,你一定要復仇麼?你可知道,這樣的復仇會連累多少無辜?」

  冷笑一聲,她那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子就這樣看著他,「鶴頂紅,砒霜,金剛石,番木鱉,鴆,斷腸草,烏頭,夾竹桃,這些你都清楚麼?」

  他僵硬的點了點頭,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啞,「這些都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顧流離璀然一笑,仰頭,目光森冷的看著天際的一輪殘月,似乎將自己融入這漆黑的蒼穹中,逃避那不為人知的過往。

  「從四歲到十八歲,我卻每天將這些毒藥當做飯來吃,每日每月都在忍受疼痛的侵蝕,忍耐至今,我卻只是為了復仇一個執念在活著。」

  她抬眸,冰薄的眸子涼薄的看著他,「我忍受了那麼多,而你南宮拂塵卻讓我放棄?」

  她語氣沉重,如鳳鳴九霄,帶起一陣幽深的冷意。

  在他無言的注視下,她翻身上馬,一夾馬腹,棗紅色的汗血寶馬快速的離開,只留下淡淡的余香。

  南宮拂塵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兩尊孤墳,眼底有什麼東西正在不受控制的流出。

  他以為,這世間已經沒有事再能牽動他的情緒,而此時……

  他慢慢的抬起手,輕輕覆上眼角,指尖上是一滴晶瑩的水滴。

  原來這就叫眼淚。

  原來這就叫心疼。

  原來,這就是蝕骨的絕望。

  一聲聲低沉的,壓抑不住的哭泣蒼涼的傳了出來,他痙攣般的跪倒在地,顫抖的雙手好像要擦去眼裡的淚水,又似乎想要就這麼捂住眼睛,不去面對痛徹心扉的這一幕。

  ……

  看到她的情緒明顯跟前幾次不一樣,緋月和緋畫對視了一眼,立即忙了上來。

  「公子,可是出什麼事了?」

  她眼睛漠然的看著前面,紅唇淡淡,「南宮拂塵發現我的身份了。」

  「啊?」緋畫驚呼一聲,滿面凝重,「奴婢去殺了他!」

  「不必,他不會說出去的。」

  看著她失魂落魄走進房屋的身影,緋畫喃喃低語,「我很擔心公子。」

  「沒事,公子的不是那麼脆弱的人,明日一早又會變成往昔的公子了。」

  點了點頭,兩個丫鬟站在房門外,久久不散。

  ……

  「公子,聽說藍妃有孕,已經被接回德宣殿了。」

  「啥?」顧流離翻身而起,一臉懵逼,「怎麼可能?」

  「御醫已經診治過了,說是懷孕無疑。」

  聞言,顧流離眨了眨眼睛又重新躺了下去,好吧,算她走運,不過,誰又知道這不是另外一場宮斗呢?

  胡媚依是絕對不會容忍她懷著孩子在後宮安生的,她大婚之日的預言加上唐賀的一襲話,藍妃已經被判死刑了。

  「算了,讓她們女人自己去折騰吧。」

  聽著這句話,幾個人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

  公子,莫非忘記自己也是一個女人了?

  皇宮。

  「公子藍妃重出冷宮。」

  白心藍千嬌百媚的躺在軟榻上,挑眉看了一眼永和,低笑一聲,「怎麼了?皇上還沒有收回你和顧流離成親的聖旨?」

  「嗯。」永和眼裡無聲的閃過一抹冷意,「上次算她命大。」

  聞言,白心藍眼裡閃過一道精光,充滿了陰險的算計,「其實,我還有一計。」

  「又是買兇殺人?」永和看著她,話語裡多了一絲嘲諷,「顧流離不是你想殺就能殺的。」

  聽著她輕蔑的語氣,白心藍心下微沉,臉上閃過一抹慍怒,卻飛快的收了起來。

  「你找人當著很多人的面跟你傳話,就說顧流離找你,這段時間你就找個地方躲著,不露面,到時候你不見了,皇上一定會以為是顧流離殺了你,等他死了你再出現就好。」

  「看不出來你肚子裡壞水這麼多!」

  「你!」白心藍臉色一沉,似乎是想到什麼,又忍了下去,「祝公主旗開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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