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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因為人類的信仰出現為了守護而存在的神明,當他的信徒不再相信他,消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任何一個到了他這種地步的神明,都不會有任何生氣的力氣, 因為他們都已經隨著大多數人類信仰的消失而消散, 可是……他為什麼會醒來呢?明明他早已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之中不是嗎?僅僅只是一兩個人類的呼喚並不足以將他喚醒,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力量相較於鼎盛之時有多麼微弱,但他的身體中確實有力量存在,難道……再一次有人希望得到他的守護嗎?

  內心中有許多想法, 但一目連面上的神色卻並沒有改變多少。

  經歷了太多滄桑之後,即使是曾經內心溫柔的一目連,也對多變的人類感到麻木。他並不期待, 也不驚喜,只是在打量過這個房間,發現自己並不能夠離開這個房間太遠後安靜的呆在了神位前。

  這個房子並不大,更遑論有多好的隔音,透過漏風的窗戶和敞開都沒小偷會進來的門,一目連間或可以看見一些穿著短褂短褲有著西方人面容特徵的男人路過,也看見一些穿著灰撲撲蓬蓬裙圍著圍裙包著頭髮的女人懷裡抱著果籃或者麵包籃匆匆而行。

  這並不是他所熟悉的一切,但一目連的內心並無波動。

  他就是坐在這裡,安靜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坐在自己的神社中安靜的凝視著曠野,在風龍的陪伴下聆聽信徒的祈禱一般。

  時間過去的很快,當太陽西斜的時候,一個用帶著破洞的寬大頭巾將自己包裹嚴實,只露出幾縷灰白頭髮的人出現在房前。

  這個人的身形有些瘦小,背是彎著的,好像想把自己縮起來,像是一隻老鼠一般。她確實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只露出一雙粗糙的手在外面抓著頭巾,到進了房間將寬大的頭巾扯下來後一目連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女人。

  一個……滿臉皺紋與風霜卻有著清澈眼眸的女人。

  女人走進屋子裡後,將護在懷裡的一個更加破舊的碗拿了出來,碗裡有一個漂亮的蘋果,她看見這蘋果便笑了起來,皺紋堆積在她的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睛。

  她拿起蘋果湊在鼻子跟前深深吸了口氣,蘋果的清香讓她喉頭滾動,她的眼睛粘在蘋果上有些挪不開,但她並沒有將蘋果在手裡拿多久而是將它放在了一目連身為前的那個碗裡。

  在把蘋果放進去的同時,她把碗裡不知道放了幾天的乾癟的野果和饅頭拿了出來,轉身走到房間拐角鋪滿了乾草的床上埋頭苦吃了起來。

  女人吃的很香,也有些急切,看得出來她非常餓。

  因為吃得有些急,她還被饅頭梗了一下。她抬著手捶著胸口四處找水,在找不到水後又拿著她的破碗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等到她再回來的時候,東西都已經吃完了,水也喝過了。

  她把那兩扇並不牢固的房門合上,對著一目連的神位簡單的拜了下,然後就往鋪滿乾草的床上一躺,蜷縮起身體迅速的睡著了。

  從頭到尾,女人都沒有說任何的話,而一目連也就這樣安靜的看著她。

  在看見女人安睡之後,一目連的眉眼才稍微動了動,他將自己的視線落在女人熟睡的並不美麗的容顏上,眼中有一些疑惑。

  這個世界上的神明有很多種。

  出生起便得天地造化而成的天生的神明;通過自身修煉有大造化和大毅力提升上去的神明;還有一種便是他這般,因為生靈迫切的希望和大量的信仰生成的神明。

  他這種神明的強弱與信仰的強弱多寡有直接關係,當信仰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消失。他以為自己再次醒來,應當會有一些人對他重拾信仰,可是……他只感覺到了一個人……眼前的這個女人。

  只有她可以。

  若是只有她的話,到底是如何強大的信仰才能夠讓他甦醒呢?或許,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夜幕來了又去,天空再一次亮起後,寂靜的村子也再次熱鬧了起來。

  跟昨天的悠閒規律不同,即使沒有靠近一目連也能夠感覺到外面那些人的緊張與憂慮。每一個從外面門口路過的人臉上都帶著濃重的擔憂,甚至有許多人連田地都沒有去看,他們全都往村子裡的某一處聚集。

  村子裡的空氣有些緊繃沉重,可這一切對破屋裡的女人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她就像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樣起身,一路來到距離自己房子最近的河邊開始洗漱。雖然她沒有什麼能用的洗漱工具,但是把自己洗乾淨還是能夠做到的。也是因為她的這種習慣,讓她雖然穿得一身破舊衣裳,卻沒有什麼怪味。

  女人往回走的時候,有幾個在路邊玩的小孩看見了她,幾個小孩對著她哈哈大笑喊著:“破屋婆婆你起來啦?要不要吃東西啊?”然後拿著手裡用泥巴捏的東西往她跟前遞。

  女人並沒有理會他們,她低著頭往旁邊繞開,有留在家裡的主婦聽見了孩子們的笑鬧走了出來,對著那幾個孩子高聲道:“鬧什麼鬧?快點回去!小心妖魔吃了你們!”

  這話非常管用,幾個小孩一聽全都瑟縮了一下明顯是被嚇到了,其中一個看著機靈些的,在那個主婦要回去的時候跑到跟前問,“門卡阿姨,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爸爸還有叔叔他們全都去村長家裡了,還有其他人也是,是不是有妖魔……”

  “閉嘴!”圍著圍裙的門卡阿姨敲了小孩腦門一下,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卻很快穩定了下來,“昨天晚上有狼進村子裡了,你們幾個快回自己家裡躲好,要是被狼叼走了誰也救不了你們。”

  話說到這裡,門卡阿姨不願再多說,只是一個勁的滿臉兇相把這些孩子往各自家裡轟,那些小孩倒也怕她,很快就乖乖回去了。

  有幾個在往回走的時候,他們的爸爸和媽媽也都出來找他們了。

  在小孩離開後,門卡扭頭看了一眼“破屋婆婆”離開的方向,嘆了一口氣自己也回去房門緊閉了起來。

  雖然昨天沒有辦法離開那間破房子,可今天一目連卻發現自己能夠跟在破屋女人的周圍觀察這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

  陌生的天空、陌生的植物和建築、陌生的人種膚色。

  只有破屋女人的五官能夠讓他有一些熟悉感,可女人的頭髮都已經變成了灰色,偶爾間雜幾縷黑髮而已。

  他跟著女人穿過村子,發現這個村子正如他所感覺到的那樣,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那些面色沉重又帶著一些畏懼的男人們聚集在村子正中央,女人們則把玩鬧的孩子全都找回去關在了家裡房門緊閉。

  就像是有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般。

  然而破屋女人並不受周圍環境所影響,她完全無視了他人面上明顯不對勁的神色一路往村子裡南邊稍微有些瘸的走去——在女人走時間長又走快後,一目連發現女人的腿腳似乎有些問題。

  村子的最南邊是一條寬大的河,河邊還停了幾條小船,岸邊曬著漁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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