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粥帶毒藥生草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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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的安溪和樓夙一樣寒冷,夜風呼嘯,吹動窗子發出咚咚的響聲,下人連忙上前來將所有的門窗都關好。

  負責給小公子餵奶的婦人一家搬到了院子裡的一間廂房裡住著,以便照顧小公子,樓陌卿雖然也安排了嬤嬤照顧孩子,卻是怎麼也放心不下,索性自己在這邊住下了。

  看了看手邊的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正要起身,就看到闞澤和雲路一起進了門來,便道:「雲路,你來的正好,把桂圓粟米粥給曦兒送一份去。」

  「這……」雲路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闞澤,闞澤垂首道:「殿下,容姑娘怕是喝不上這粥了。」

  樓陌卿眸色一凝,「怎麼了?」

  闞澤道:「半個時辰前,容姑娘已經和離洛一起出了城去,回君瓴了。」

  「回了?」樓陌卿稍稍一愣,低頭看著面前的粥碗半晌,眼底的笑意盡數散去,良久,他輕嘆一聲,嘴角浮上一抹無奈的苦笑,「她終究……還是不肯原諒我。」

  闞澤搖頭道:「末將倒以為,此番容姑娘如此坦然平靜地離開,其實心裡已經原諒了殿下,只是她自己還有些心結解不開,畢竟,閔揚於她而言太重要,我們不是容姑娘,才感覺不到那種痛苦,殿下不如給容姑娘一點時間,等她想通了,她自然會回來看望殿下的。」

  聞言,樓陌卿長嘆一聲,點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不管怎樣,確是我虧欠她在先,但願今後她能無病無災,安然一生。」

  說罷,他起身,緩緩走到門旁,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喃喃道:「我們也該回了。」

  君瓴雲州,氛圍頗有些沉肅。

  這幾天傳來的關於樓夙和安溪一戰的消息,幾乎全都是在說樓夙的中宸王如閻羅在世,下手狠辣,連屠安溪五城,如今安溪上下已是人心惶惶,四處逃散。

  雪衣站在窗前,透過半掩的窗子看著外面,伸出手去想要感受一下那微涼的寒風。

  「天街飛轡踏瓊英,四顧全疑在玉京。一種相如抽秘思,兔園那比鳳凰城……」最後幾個字她說得很慢,似乎有什麼心事,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樣。

  夜青玄緩步走來,給她披上披風,輕聲道:「還在想大哥的事情?」

  「嗯。」雪衣輕輕點點頭,「屠城之說越傳越烈,我只怕會對他和樓夙造成不好的影響。」

  夜青玄略一沉吟,問道:「依你之見,大哥會這樣的事情嗎?」

  雪衣想了想,沉思道:「大哥自小就是個謙和有禮之人,事事謙讓避退,不與人爭,我知道他不知不爭不搶,只是還沒有遇到自己在乎的。他這樣的人,除非不出手,若出手,必有所得。當初煙姑娘命懸一線,小公子下落不明,他骨子裡壓抑了二十多年的殘冷與暴虐被激發,結果便是屠城、殺戮、毀滅、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驀地,她話音一頓,回身看了夜青玄一眼,夜青玄似乎看出了什麼,「雖說兩國交戰,死傷難免,可你卻還是不相信他會對無辜百姓下手,是不是?」

  雪衣輕笑,縮在他懷裡點了點頭,「殺戮是難免的,那些安溪的將士怕是難逃一死了,畢竟,兩方各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至於無辜的平民百姓……大哥不是那種糊塗的人,他就算再怎麼冷血無情,也不會不理智到用這些人的性命來泄恨,他終究……是要成為一國之君的人,若是無法承受這些,日後又如何承擔整個樓夙的擔子?」

  夜青玄俊冷濃眉處挑出一抹淡笑,他收緊手臂,低聲道:「我也不相信大哥會做出這種糊塗事,等離洛回來了,就一切都明了了。」

  「嗯。」雪衣輕輕點了點頭。

  秦鍾舸披著一襲黑色披風快步走來,臉上有隱隱的喜色,看來心情不錯。

  到了門前,他行了一禮,道:「殿下,樓夙有信傳回。」

  夜青玄走上前去,接過他遞來的信箋打開看了看,而後勾起嘴角看向雪衣,「如你所料,百姓無損傷,倒是從赤荊門撤回去的安溪兵,但凡落入大哥手中,便將無一倖免。」

  頓了頓,見雪衣稍稍鬆了口氣,他又道:「離洛已經在回來的途中,他還帶了一個人回來。」

  雪衣疑惑了一下,「誰?」

  「容姑娘。」

  「曦兒?」雪衣眼底有遮不住的欣喜之色,走過來拿過信箋看了看,「她總算是……要回來了。」

  夜青玄走到燭台前將信箋點燃燒了,復又轉向秦鍾舸道:「時辰不早了,你若是沒有別的事,就回去休息吧。」

  「哎!」秦鍾舸輕快乾脆地應了一聲,連忙轉身奔去。

  看著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夜青玄不由搖了搖頭,「都說成了家之後能收斂心性,穩重起來,我卻總覺得這兩人非但沒有絲毫的收斂,反倒是大巫見著小巫,越發囂張了。」

  雪衣輕輕笑出聲來,正要轉身回屋,就聽到門口有宮人道:「啟稟太子殿下、太子妃,這是秋夫人差人送來的什錦雞粥,說是太子妃喝了,可滋養五臟,補氣血。」

  「秋夫人……」雪衣凝眉想了想,後宮中確實有位秋夫人,當初那幾個宮人的屍體就是在秋夫人的平秋宮發現的。

  夜青玄走過來瞥了一眼那碗粥,復又看了看雪衣,淡淡道:「擱下吧,傳話去,就說太子妃寫過秋夫人的關心,來日得空再親自登門致謝。」

  「是。」宮人雖然不明其中深意,卻明白秋夫人這個時候給太子妃送一碗粥來,用意沒那麼簡單,便連忙退下去傳話了。

  雪衣緩步走到桌前,端起那碗粥聞了聞,又稍稍舀起一點品了品,不由沉了臉色,向夜青玄搖了搖頭。

  夜青玄當即眸色一冷,走過來輕聲問道:「怎麼了?這藥是不是有問題?」

  「生草烏。」雪衣淡淡丟出三個字,端起粥碗仔細看了看,「生草烏有大毒,可用於麻醉止痛,孕婦忌服。這碗粥表面看起來什麼異樣都沒有,裡面卻加了生草烏碾成的粉,只是味道被雞汁的香味蓋過去了。」

  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著夜青玄,「我與這秋夫人素無冤讎,她這麼做是何意?」

  夜青玄道:「那要看是表面上的還是暗地裡的,就表面上來說,我突然回朝成了太子,那些原本還心存一線希望的後宮妃嬪,一下子希望全無了,難免會把怨氣和仇恨撒到你身上。至於這暗地裡的……」

  「這暗地裡的,怕是有人想要借秋夫人的手殺人。」雪衣接過話,沉吟道:「秋夫人明知我通醫理,卻還是給我送來摻了生草烏的粥,她應該早就料到我會發覺,不會喝這碗粥,這倒極有可能是她的無奈之舉,背後這人……」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她抬眼想夜青玄看去,神色冷冽,夜青玄看得明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我早就料到她會想辦法下手,如今藍若的事情過去有一段時間了,她以為我們會放鬆警惕,也該動手了。」

  說著,他攬著雪衣朝著裡屋走去,「你好好休息,這件事交給我去處理就好。」

  雪衣想了想道:「既然已經和秋夫人說了要去看她,倒不如明天我抽空去拜訪她一下,畢竟我為晚輩,前去看望她也是應該的。」

  夜青玄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好,叫將離跟著。」

  第二天一早,將離還在睡夢中,就被桂媽媽叫醒了,遞給她一隻食盒,道是雪衣讓她一起去一趟平秋宮。

  將離聞言,片刻不敢耽擱,連忙起身收拾好,趕到雪衣那邊時,正好看到雪衣在夜青玄的攙扶下出了殿門。

  將離把食盒交到身後的宮人手中,自己則扶著雪衣不急不忙地朝著平秋宮走去,這平秋宮著實不近,走了越兩刻鐘方才看到宮門。

  許是因為腳下有些雪未融化,雪衣突然身形一晃,險些摔倒,將離大驚失色,連忙伸手去扶雪衣,自己卻跟著摔了下去。

  就在她驚惶萬分之時,身後的四名小宮女突然身形靈動,齊齊掠上前來,兩人扶住雪衣,一人扶住將離,另一人則蹲下,以防雪衣倒下,可以做人肉墊子。

  「你們……」將離瞪了瞪眼,愕然地看著四個宮人,「你們是什麼人?」

  四人當即後退一步,行了一禮,「太子妃,奴婢奉君上之命保護太子妃,一直沒有稟明身份,還望您見諒。」

  「君上……」雪衣瞭然地點點頭,並不奇怪,從這四個丫頭進了東宮,她和夜青玄就已經察覺到她們的異樣,「有勞你們了。」

  四人搖了搖頭,而後低頭看了看地面上的未融的雪,神色深沉,其中一人低聲道:「太子妃,這些路上的雪本該都已經清掃乾淨了才是,這裡的雪出現得突然,請容奴婢將此事稟告君上……」

  「慢著。」雪衣回身看了看平秋宮的宮人,幽幽一笑,「不必這麼急著去稟告君上,等事情結束了,你們一起去回稟也不遲。」

  四人疑惑了一下,相視一眼,順著雪衣的目光向平秋宮看去,喃喃道:「太子妃的意思是,進了平秋宮,還會有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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