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招招無形化有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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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料中的,夜明瀾臉色頓然一變,饒是他很快就將那一絲驚訝和怒意掩去,卻還是沒能逃得過夜青玄的眼睛。

  輕輕一笑,夜明瀾伸手端起杯盞微微呷了一口,「二哥說笑了,他們明明是父皇的人,是我夜朝的人,怎會是我的人?」

  再放下杯盞時,他已然恢復了最初的坦然鎮定神色,對著夜青玄示意了一番他面前的杯盞,「二哥嘗嘗這新進的峨眉雪芽味道如何。」

  夜青玄執起杯盞送到唇邊,輕輕嗅了嗅,抿唇淺笑,「觀古籍,常看到古人說:『峨山多藥草,茶尤好,異於天下。』如今便是聞著茶香,也覺此言非虛。」

  說罷,他微微抿了一小口,細細品了品,展眉一笑,道:「嫩香高長,滋味濃醇,不愧是世間難尋的好茶。今日托六弟的福,得以一品。」

  夜明瀾連連搖頭,「二哥說笑了,誰人不知二哥府中藏寶無數,當年父皇連香血靈芝都毫不猶豫地賜給了二哥,二哥又怎會瞧得上為弟府中的這一星半點?說來,此番是因為你們都不在京中,恰巧峨眉那裡貢了新茶來,我便厚著臉皮向父皇討了些,若非如此,哪裡輪得到我?」

  雖然他一直謙和地笑著,話中之意卻是再明白不過,他不就是在說,以前因為有他們的存在,而擋了他的前路和好處嗎?

  瞭然於心,夜青玄不動神色,放下杯盞道:「怎會不在京中?大哥、四妹還有五弟,那時候不是都在京中嗎?」

  說到這裡,他神色微冷,定定看著夜明瀾,「聽聞五弟近日一直被禁足宮中,六弟,這是怎麼回事?」

  夜明瀾輕笑一聲,「二哥這是從哪裡聽來的傳言?誰敢把五哥禁足?不過是月家事發,賢妃娘娘憂心而病重,五弟擔心賢妃娘娘,一直守在身邊照顧著罷了。」

  「病了?」夜青玄擰了擰眉,「什麼病?可有傳太醫看過了?」

  夜明瀾點頭道:「看了,正因為太醫已經看過了,才會下令將莊福宮封閉,不讓人隨意進出。」

  說著,他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從外面關了門,而後貼近夜青玄,小聲道:「二哥是不知,賢妃娘娘那是……是天花。」

  「天花?」夜青玄眉峰一蹙,神色變得凝重,「好端端的,怎會染上天花?」

  夜明瀾輕嘆一聲,緩緩道:「想來二哥也知道,皇后娘娘和大哥先後去了,這件事與賢妃娘娘有關,所以賢妃娘娘心中一直愧疚不已,在他們出事之後,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誰也不見,突然有一天,宮人去敲門的時候發現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喊來人撞開門一看,賢妃娘娘已經倒地不起,宮人連忙叫來太醫,一看,竟是天花!」

  說到這裡,他的面上浮現一絲悲色,「許是娘娘有龍恩護佑,加之太醫連夜用藥施針救治,娘娘的天花之毒雖然還沒有解,但至少暫時壓制下來了,可是那些接觸過娘娘的宮人就遭了秧,如今,已經死了不下五人了。」

  聞言,夜青玄的臉色頓然一冷,五條人命,在他眼中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想來也不怪,他連自己的親人都能狠心下得了手,更何況是那些地位卑微的宮人?

  「五弟情況如何?」他迅速調整了自己情緒,緩緩問道,「既然五弟一直在賢妃娘娘身邊,那豈不是很危險?為何不把五弟接出來?」

  夜明瀾遲疑了一下,道:「不是我不接五哥出來,而是五哥不肯出來。」

  夜青玄站起身來,沉聲道:「簡直是胡鬧,這天花可是要人命的東西,豈能容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勸他不得,便讓我這個做二哥的來勸他。」

  言畢,就要抬腳朝外走去,夜明瀾連忙跟著站起身,「二哥,五哥也是擔心賢妃娘娘,孝心可嘉,再說他的身邊有太醫照顧,小心提防著天花的傳播,應該不會有事的。倒是二哥你,剛剛回到京中,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一下,若是這麼急趕著入宮累了自己……」

  「無礙。」夜青玄輕輕揮手,「為兄不累,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五弟帶出莊福宮,再去向父皇稟明北疆之事,為兄已經讓葛青先行入宮去面見父皇,說晚些時候就過去,若是不去,父皇定要責怪。」

  他說的很是平淡隨意,夜明瀾卻聽得連連驚愕,他側過身去,不讓夜青玄看他的表情,輕聲問道:「葛青?二哥何時見到葛青了?」

  夜青玄道:「葛青前去給我送急召令,否則我也不會這麼快就回到京中。為了不讓父皇擔憂,我便讓他先入宮面見父皇了。」

  頓了頓,他回身看著夜明瀾,「怎麼?六弟有什麼疑問嗎?」

  夜明瀾連連擺手,「沒有……既然二哥安然回京了,確實應該去見一見父皇才是,既如此,那為弟就不久留二哥了,我們兄弟來日再敘。」

  夜青玄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目光沉靜無波,良久,他淡淡道:「好。」

  說罷,對著夜明瀾頷首致意,抬腳大步出了門去,朝著瀾王府外走去。

  怔怔地站在門旁,對著從一旁走來的林有和段意兩人輕輕搖了搖頭,目送著夜青玄一步步走遠了,夜明瀾的臉色驟然變得陰狠殘冷,回身進屋一把打落了桌上的杯盞,嚇得林有和段意在門口止步,不敢入內。

  「全都是蠢貨,飯桶!」他用力一拳打在桌上,「那麼多人守著一個小小的城門,竟然連夜青玄進了城都沒有人知曉!一個個都是瞎子嗎?這麼一個大活人,為何沒有一個人看得到?蠢貨,都是蠢貨!」

  林有硬著頭皮,小聲道:「王爺,玄王城府極深,若是他精心喬裝打扮、刻意隱瞞,察覺不了也是有可能的。」

  「哼!本王是怎麼跟他們說的?不管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全都要一一仔細檢查,若他當真想要喬裝打扮入城,他們竟然沒有察覺,那就更該死了!」夜明瀾說得咬牙切齒,神色陰冷,「怕就怕,他們根本不是今天白天進城的。」

  兩人愣了愣,「王爺的意思是……」

  「林有。」夜明瀾突然冷喝一聲,「昨天夜裡當值的城門守將是誰?」

  「是一名副將,名叫……」

  不等他說完,就被夜明瀾冷冷打斷,道:「杖斃!」

  「王爺!」兩人大吃一驚,愕然地看著他,「那是我們自己的人……」

  「要這種沒用的人留在身邊,遲早會害了自己。」說著,他冷冷掃過兩人面上,看得兩人心下一陣惡寒,「你們難道希望有一天因為自己人的愚蠢,而丟了自己的性命嗎?」

  兩人垂首咽了口唾沫,沒有置聲,頓了頓,林有輕聲道:「屬下這就去辦。」而後快步離去。

  段意對著他的背影深深吐出一口氣,而後小心翼翼地問夜明瀾,「王爺,玄王這些年一直臥病在床,手中沒有一兵一卒,即便他以前就和梁恕交情不淺,可是梁恕那點兵馬根本不值一提,我們又為何要如此懼他?」

  聞言,夜明瀾不由長長吸了一口氣,「段意啊段意,你雖然武功不錯,也有些小聰明,可你終究還是差了閔揚一大截,若是閔揚在,他定然不會問本王這麼愚蠢的問題。」

  段意心下一凜,連忙低下頭去要認錯,卻被夜明瀾打斷了,擺擺手道:「你不明白也不奇怪,畢竟,你對夜青玄這個人了解不深。」

  頓了頓又道:「其實,本王對他又何曾了解?這個人藏得太深了,尤其是在他受傷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這些年來本王一直在懷疑,他究竟是真的病了,還是只是裝病,他又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就連四姐後來也跟著他一起變了。」

  段意訕訕一笑,有些不明所以,「不是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不過是受了些傷,一個人前後又能如何改變?除非,他從一個人變成了另一個人。」

  說著,他自己都忍不住低頭撓了撓耳朵,笑道:「可是這種事情又不大可能,想來想去,應該是他那次受傷太重,性格也跟著有些變化吧……」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夜明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濃眉一挑,「變成了另一個人?」

  段意小心翼翼地搖搖頭:「屬下只是……只是隨口說說……」

  「不。」夜明瀾打斷他,「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本王,這麼多年本王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段意疑惑地看著他,「王爺難道是想說,現在的這個玄王,他……」

  「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玄王。」

  「王爺慎言!」段意壓低聲音,「這種話不能隨便說。」

  「哼,本王像是會信口開河之人嗎?」夜明瀾垂首,看著自己的手掌,一點一點收緊,「算來,本王這些年一直都挖不到他的底,原本還覺得奇怪,現在想來,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倒也不怪了,看來本王要換個方向,再重新細查才是。」

  段意深吸一口氣,問道:「那……王爺,我們要不要派人阻攔夜青玄入宮面聖?」

  夜明瀾嘴角拂過一抹殘冷笑意,搖搖頭,「隨他去,等他能見到父皇再說吧。」說罷,仰頭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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