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塵事已了遁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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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闞澤的眼底閃過一絲讚賞之意,第一次對這個一直都只會無理取鬧、惹人心憂的小丫頭生出敬佩之意。

  「聽聞那閔揚本是夜明瀾的人,我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些什麼事,亦不知你二人為何會成為今天這般,但是我能想像得到,你們既是能為了彼此而不顧自己的性命,期間必然經歷了很多磨難,才能從一開始的相互仇視變成如今的相知相惜。」

  見容曦微微一笑,不可置否,他便又道:「容姑娘是性情中人,重情重義,人生得一知己如此,願已足矣。希望容姑娘能早日找到閔揚,救下閔揚,不要讓你們這對知己留有遺憾。」

  「多謝闞護衛。」容曦不由對著他欠身行了一禮,「闞護衛如此善解人意,有你在表哥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說罷,她長舒一口氣,對著闞澤抱了抱拳,「你一定要照顧好、保護好他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闞澤笑了笑,點頭道:「容姑娘慢走,路上小心。」

  容曦快步出門,接過下人手中的馬韁,輕輕一躍翻身上馬,最後看了一眼別院,而後策馬狂奔而去。

  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雲路不由疑惑地撓撓頭,「主人,殿下不是不讓容姑娘離開嗎?他若得知是我們放走了容姑娘,一定會生氣的。」

  闞澤聞言輕輕一笑,轉身往回走,邊走邊道:「這容姑娘是性情中女子,性子爽朗灑脫,不受約束,最重要的是她認定了事就一定要做到,若是把她困在這裡,那就等於困死了她,遲早不是逃走,就是拼命。」

  雲路驚愕地瞪了瞪眼,「這小丫頭看著年紀不大,脾氣倒是挺大的。」

  「倒也不完全是脾氣大小,只不過她性格直爽,喜歡直來直去。如今殿下身邊已經有了煙姑娘,你讓容姑娘留下如何自處?即便,眼下的一時一刻能安然相處,那日後呢?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容姑娘若留下,且不說會不會因為閔揚的事情而埋怨殿下,便是不會,就她這冒失直率的性子,早晚惹出大禍。」

  「竟是如此?」雲路忍不住連連撇嘴,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闞澤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可是殿下畢竟有他自己的想法,到時候定會因為此事兒遷怒於主人,我擔心……」

  闞澤腳步一停,回身看了雲路一眼,想了想道:「明天殿下若問起來,你們便咬死不認,說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到時候我會自己扛下來。」

  雲路一驚,「主人……」

  「放心吧,我和殿下之間有這麼深的淵源,他不會把我怎麼樣,可是若換成你們……」他頓了頓,深有其意地看了雲路一眼,雲路頓覺身上一冷,嘿嘿乾笑了兩聲,連連點頭道:「是,雲路記下了。」

  說罷,老老實實地跟在闞澤身後往回走去。

  直到挪開目光,闞澤的臉色這才緩緩沉了下去,神色嚴肅,垂首兀自琢磨了片刻,而後快步跟上。

  其實,樓陌卿會有怎樣的反應,又會怎樣對他,他自己心裡也是沒有底,也許輕是責罵,重則……

  罷了,不管怎樣,就算重新再選一次,今天這個決定他依舊不會改變。

  縱然在謀略等方面,他可能不比樓陌卿,然畢竟在先王身邊待了那麼多年,很多事情他看得遠遠比他們年輕人要明白得多。

  想到此,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大步走去。

  一大早,天色微亮,龐平便匆匆趕到別院。

  聞其所言,闞澤不由大吃一驚,領著他一起直奔著流煙住的院子去了,可是剛剛到了院門外,又下意識地停了腳步。

  龐平不解地看著他,「闞護衛,你怎麼……怎麼不走了?」

  闞澤擰擰眉頭,道:「殿下和王妃在一起,這一大早的就去打擾,怕是不妥。」

  畢竟,兩人可是歷經波折,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第一天他就興沖沖地跑來敲門,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龐平卻不知其中緣由,他只知道流煙是樓陌卿當眾承認的結髮妻子,既是在回樓夙之前就已經成親,那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又何必這麼迴避?

  「可是,再不告知殿下,只怕是要來不及了!」龐平心中著急,嗓門下意識地提高了幾分。

  屋內,卷紗簾帳後,流煙警覺地睜開眼睛,側耳聽了聽,總覺得外面有爭吵聲,正要起身,就被一隻寬大有力的手臂攬住帶入懷裡。

  「醒了?」樓陌卿還閉著眼睛,嘴角卻沒由來地揚起一個明顯的弧度,輕輕撫著流煙的長髮,「再休息一會兒吧。」

  「陌卿。」流煙在他懷裡動了動,輕聲道:「好想是龐平的聲音,你去看看吧,一大早的,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才會這麼匆匆趕來。」

  聞言,樓陌卿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又看了看懷裡的人,彎眉輕輕一笑,點頭道:「好。」

  說罷,起了身,見流煙要起身,便沖她揮揮手,「躺下好好歇著。」

  流煙也不與他爭,乖乖地點點頭,看著他起身穿上衣物出了門去,而後她伸手拂過樓陌卿方才躺的地上,眼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她收斂笑意,輕輕呢喃:「爹,娘……」

  緩緩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小時候還在郊外住著的時候,她陪著爹娘一起上山採藥的情景。

  當年容毓把她從樓夙就走,讓她徹底習慣了夜朝的生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夜朝人,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可誰又能料到,如今她不僅回來了,還和這裡的人有了如此之深的牽絆。

  「娘,我做的是對的,你說是嗎?」想到這裡,她閉上眼睛,強忍住欲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挑起嘴角微微笑開。

  正在院門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的闞澤和龐平正爭論時,一抹深青色身影出現在兩人身後,「一大早的,所為何事?」

  兩人回身看他,怔了怔,繼而龐平顧不得禮數,焦急道:「殿下,二公子他……他要剃度出家!」

  「鞏思乾?」樓陌卿微微一愣,俊眉頓時鎖起,「當真?」

  龐平連連點頭,「今日一大早我去找他,商量著給栗姬娘娘治病之事,結果他的隨從說鞏思乾一大早就去了孟嚴寺,我還以為他這麼有誠信,一大早就去燒香拜佛去了,就跟過去看看,可誰知我到了孟嚴寺,住持卻告訴我,二公子不願相見,還說,他卯時三刻便要剃度了,我心中著急,想來想去就想到了殿下一人。」

  聞言,樓陌卿垂首想了想,突然轉向闞澤道:「我們立刻趕往孟嚴寺!」

  「是!」

  三匹快馬疾駛而去,揚起一陣塵煙,

  不到三刻鐘的時間,三人便趕到了孟嚴寺,然而剛剛到了寺外,正要進寺,就被一名小沙彌攔住了去路,小沙彌不過八九歲的樣子,站在三人的正前方,對著三人垂首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請留步。」

  龐平和闞澤看了樓陌卿一眼,隨著他一起停下腳步,而後只聽龐平上前一步問道:「小師父,勞煩問一下,今天一早來的那位公子剃度了嗎?」

  小沙彌抬眼看了看天色,不急不緩道:「師父正在給那位施主剃度,那位施主跟師父說,恐會有人前來阻止或打擾,所以師父就讓小僧前來迎接各位施主。」

  「迎接我們?」看著他這架勢,闞澤不由擰眉,「之後呢?」

  小沙彌又道:「攔住你們。」

  「攔……」龐平皺了皺眉,緊盯著他看來半晌,「瞧你小小年紀,你師父怎會讓你出來攔我們?我若想要過去,你連我的衣角都沾不到。」

  聞言,小沙彌突然彎眉笑了笑,「施主說的是,施主若想要過去,小僧自然是攔不住。你們想過去的話,就去吧。」

  龐平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心平氣和地回答他,看了看闞澤和樓陌卿,遲疑了一下,抬腳就要往前走,卻被樓陌卿一把攔住;

  「慢著。」他的臉色漸漸平靜下來,淡淡道:「不必了。」

  而後他合掌對著小沙彌回了一禮,「有勞這位小師父了,還請小師父回去之後代為轉告尊師,我三人無心冒犯,所幸沒有衝撞了貴寺的剃度之禮。」

  說罷,他瞥了龐平和闞澤一眼,「我們回去。」而後自己率先轉身離開。

  龐平和闞澤都有些摸不著頭緒,然他既然已經決定了,兩人也能乖乖跟著他一起離開,走出兩步,闞澤下意識地回身看了一眼,只見小沙彌不慌不忙地對著他們行了一禮,而後轉身朝著寺中走去。

  「殿下……」他遲疑了一下,試探性道:「殿下可是認為,這孟嚴寺有什麼特別之處,所以闖不得?」

  龐平緊接著問道:「又或者,方才那個小沙彌是真人不露相,實則是個身手了得的練家子?」

  樓陌卿笑得神秘詭譎,「那小沙彌就是個普通的孩子,只是看來應該是打小就入寺了,所以已經喜習慣了如何面對施主,你們以為,住持若想要攔住我們,會讓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單獨前來?」

  頓了頓,他看了兩人一眼,淡淡道:「攔不攔得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來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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