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塵埃落定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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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夜裡,高義同親自前來傳話,道是夜舜命玄王即刻入宮,有要事商議。

  此時正值春季,西南多雨,多處水提、水壩崩塌,沖毀、淹沒了百姓的農田不說,更淹沒了不少地勢較低的村落,遭殃的百姓數不勝數。

  前兩日有人快馬加鞭送來急報,奏稟澇災非天災,而是人禍,是有人從朝廷下撥的銀兩中肆意剋扣,導致修建水提水壩的錢財不足,質量自然也是低劣不堪,承受不住大雨的衝擊,才會造成如今的澇災。

  聞之,夜舜震怒,決定從京中派人親自前往西嶺一查究竟。

  如今,太子夜亓晟自然是不可離京,夜華修身兼工禮二部之職,夜明瀾的傷尚未痊癒,雖說夜青玄也是「重病在身」,不過自從有了雪衣從旁照顧之後,他的身體就日漸恢復起來,是以思來想去,便只有夜青玄最合適。

  夜舜已經下令,命他們在七天之內出發趕往西嶺。

  雪衣淺淺一笑,搖頭道:「我沒事,能遠離莫涼城一段時間倒也是好,只是這件事來得未免有些匆忙了,可否暫緩兩日再走?」

  夜青玄挑眉想了想,「你是想,安置好司家的後事再走?」

  雪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算是默認,「雖然我已經不是司家的人,可是姑奶奶畢竟待我有恩,她的臨終囑託我不能不顧,我答應過她會保住司家,如今司文蒼雖然已經不在,拂塵也有心離開京都,避世而居,可是將離畢竟還在,名義上,她還算是司家的後人。」

  夜青玄道:「以將離的性子,斷不會答應留下,更不會回司家接手司家家業。」

  雪衣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不免有些悵然,嘆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此番西行,不知何時才能歸來,父皇命你我七天之內出發,便是有心給我們時間處理好京中諸事。」

  頓了頓又道:「也是該好好安頓一番才是。」

  聞言,夜青玄淺笑著點了點頭,「好,一切都聽你的安排。」

  提鏡禪院,幽靜且深,滿園已見新綠。

  環顧四壁,淒冷清減,桌案上放著一個不大的包袱,一隻斗笠,再無其他。

  「一定要離開嗎?」雪衣看了一眼站在院子裡的那人,「你既是已經恢復了司家人的身份,就該回到司家,重振家業。」

  「呵呵……」拂塵一襲素衣,淡笑著搖了搖頭,「醫者,大無畏,有心無私,你認為像我這樣的人,當真能成為醫者嗎?你就不怕,我會重走司文蒼的老路?」

  雪衣走出門來,「金無赤足,人無完人,不必拿過去的事情來衡量今後的路。」

  拂塵卻始終搖頭,「你不必再勸我,我當真不適合生活在這樣的大門大戶之中,也許,恣意山水之間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他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些年來,因為心中不服,為了證明我的能力,我一直在偷學司家的醫術,如今學得這一手醫術,卻是沒能救過幾個人,反倒害了那麼多人,司家先祖若有知,怕也不會認我這個司家人。」

  說到這裡,他似是想起了什麼,沒由來地淒淒一笑,「其實對我來說,司家的那些所謂的先祖,我又何曾放在心上?我真正對不起的司家人,也許只有姑姑一人吧。」

  他的神色有些落寞,語氣悵然,不管怎樣,司蘭裳的死與他有脫不了的關係,就算他並非殺人兇手,卻也默認、促成了這件事。

  雪衣看穿他的心思,輕嘆道:「姑奶奶全下若有知,相信必不會怨你,否則也不會留下錦囊相救。如今你能好好活著,就是她最大的願望。」

  而後,她深深吸了口氣,淺笑道:「既然你已經決心要走,我也不便強留。」

  拂塵點頭,想了想道:「西嶺一行,你們也要多加小心,京中有人不希望你們那麼順利歸來的。」

  雪衣瞭然,會心一笑,不再多言。

  三月天暖,一切看似已塵埃落定,風平浪靜。

  蜃雪酒坊已經恢復了往日裡的熱鬧,日日客滿,樓上樓下滿是花香酒香。

  「仲卿已有下落?」容毓和容璟皆是難掩面上喜色,站起身來,「他人現在在哪裡?」

  夜青玄看了一眼緊抿雙唇的雪衣,她已經努力壓抑心底的激動,可是她的眼神卻瞞不了他。

  點點頭,他淡淡開口,用平穩沉靜的聲音道:「若是所查沒錯,他現在應該在樓夙的國都鳳夙城。」

  「鳳夙城?」容璟狠狠皺了皺眉,看了容毓一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哥前些天剛剛說過,鳳夙城近來守衛森嚴,每一處大小城門進出都要仔細盤查,十分嚴苛,即便是尋常百姓,也常常因為盤查不過而出不了城,更有甚至會被抓入大牢。」

  容毓點點頭,「沒錯,前去尋找曦兒的蜃雪樓弟子傳回的消息確實如此,這樣的情況也是近來才發生的,據說,他們好像是在找什麼人,不僅僅是鳳夙城,就連整個樓夙都有人四處暗中查探,到處可見樓夙的京都禁衛,只怕就連夜朝和君瓴也有他們的人。」

  容璟下意識地擰了擰眉,「樓夙此番突然有如此大的動靜,究竟是何為?難道,一點原因都查不出來嗎?」

  夜青玄垂眸,微微搖頭,「只知他們似是在找人,至於找什麼人便不得而知。你們放心,容姑娘暫且尚未進入鳳夙城,雖然時有禁衛盯上他們,卻也不是她和閔揚的對手。不過,本王還是建議把容姑娘找回來,樓夙如今的情況太過特殊,不宜貿然行動。」

  容家兄弟點了點頭,容毓道:「王爺有心了,容某也正有此意,明日送走爺爺和三弟,我就啟程趕往樓夙,把曦兒找回來。」

  容璟一愣,「大哥……」

  容毓知道他想說什麼,一抬手制止了他,「什麼都不用多說,我已經想好了,你護送爺爺回北郡之後,就該著手準備婚禮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在你成婚之前把曦兒找回來,喝你的喜酒。」

  容璟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容毓用眼神給壓了回去。

  兄弟同心,他們都明白彼此的心思,容毓此番北行,絕不僅僅是為了找回容曦這麼簡單,他一定會想法子順帶打聽司仲卿的情況。

  一直沉默不語的雪衣微微動了動嘴角,輕聲道:「也許,是時候派人親往樓夙,仔細找一找大哥的下落。」

  聞言,幾人都微微一怔,向她看去,「你打算派誰去?」

  雪衣看了看容毓,搖搖頭道:「容我再想想,這個人必須聰明機靈,能遇事冷靜,見機行事,且對於樓夙的人來說,看不出任何威脅,最好,能對樓夙有所了解,不至於會輕易露出馬腳。」

  幾人下意識地擰了擰眉,其他的一切都好說,唯獨最後一點有點困難,想要在樓夙不露出馬腳,一則是假扮成前往樓夙經商的商人,可是樓夙最近查得這麼緊,這一條怕是行不通。

  二則,便是口音,如果能裝成樓夙的口音,想要混入鳳夙城,倒也簡單得多。

  然而,夜朝之人又有幾人說話能說出樓夙的口音?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容毓像是想到了什麼,起身走到窗前,朝著寫意閣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藏著一抹深意。

  多雨季節,陰晴難定。

  待親自檢查完完各個藥鋪的藥材,天色已經暗了。

  將離看著外面淅淅瀝瀝落下的雨點,輕嘆著道:「今晚回去,鍾舸定要被王爺責罵了。」

  雪衣還在想著方才草藥的事情,並未用心細想她話中之意,隨後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將離笑道:「他沒能及時接到小姐,空手而回,王爺不罵他才怪。」

  雪衣一愣,這才明白過來,直起身笑了笑,道:「怨不得他,是我自己臨時決定,把城東這邊的藥鋪也仔細檢查一番,你若是心疼,等回去了我替他向阿玄解釋。」

  將離連連擺手,「別……就讓他被罵一罵,否則他那榆木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就說今天吧,在城西藥鋪找不到小姐,就該知道你已經到城東來了,可是到現在都沒見他人影,估摸著這會兒他還在城西等著咱們呢。」

  聞言,雪衣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搖了搖頭,拿起門邊的傘,將離見了,連忙接過來撐起。

  雪衣道:「如今天回暖了,雨天也未見那麼清寒,我好久沒有好好走一走了,這裡距離王府也不遠,就不要勞煩他們了,我們走吧。」

  將離還想再說什麼,卻見雪衣已經率先抬腳走了出去,她便連忙跟上。

  雨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人一路不緊不慢地走著,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累。

  突然,雪衣腳步一頓,從傘下看去,前方不遠處站著一道身影,不偏不倚正好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雨簾蒙蒙,又是晚上,將離看不清那人模樣,下意識開口道:「前方那位姑娘,勞煩讓一讓,這兩邊都是積水,走不了了。」

  那人卻站著一動不動。

  將離有些不悅,正想再說什麼,卻被雪衣一把抓住,她將傘的邊緣掀起一些,定定地看了看攔住去路的那人,「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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