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一碗清粥謀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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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一聽到這聲音,左雲不由輕輕一震,這語氣和聲音聽來像極了平日裡的雪衣,可是,她不是得了失心症了嗎?

  莫不是這短短兩天時間,她就已經恢復了記憶?

  這麼想著,左雲邁著疑惑的步子,跟在秦鍾舸身後走進院子,剛進了門就看到雪衣和裘宛芳在避風的廊下置了棋盤,兩人正有說有笑地執子對弈,這樣的場景好不溫馨。

  左雲只稍稍一驚,便換出一副笑臉,快步走上前來,一臉關切道:「聽聞雪衣這兩日胃口不好,人都瘦了,我便做了些湯粥,不知合不合胃口。」

  聞言,雪衣側過身來,看了看她手中的盤子,又看了看她的臉,一臉茫然,「這位是……」

  裘宛芳淡淡一笑,「這位就是二娘啊,我之前跟你說過的。」

  「二娘……」雪衣輕輕念叨一聲,臉色漸漸變得漠然,緩緩直起身來走到左雲面前,「你就是爹爹後娶進門的二姨娘?」

  「你……」左雲被她這語氣噎了一下,不由面色不悅,瞪了裘宛芳一眼。

  裘宛芳似也吃了一驚,跟著站起身來拉住雪衣,「雪衣,不管怎麼說,二娘畢竟是你的長輩,不能這麼跟二娘說話。」

  清冷一笑,雪衣定定地看著左雲,突然,那冷漠的神色漸漸消去,換出一抹左雲看不明白的笑意,「對不起,二娘,我最近記性不太好,總是忘這忘那了,二娘別見怪。」

  聽她這麼一說,左雲暫且也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扯出笑臉,搖搖頭道:「二娘知道你身體不好,瞧這臉,都瘦了一圈兒了,來,快把粥喝了,補補身子。」

  低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粥碗,雪衣遲疑了一下,回身向裘宛芳望去,見裘宛芳淺笑著點點頭,她便又挪回目光。

  正要伸手去接過粥碗,突然聽到將離一邊喊著「不好了」,一邊匆匆跑了過來,許是跑得急了,沒能剎得住腳,正好撞在雪衣的身上,粥碗落在地上應聲摔碎,粥也灑了一地。

  「三小姐……」看著自己闖的禍,將離嚇白了臉兒,哆哆嗦嗦地看了看雪衣,又看了看左雲。

  左雲本就碰了一鼻子灰,怎奈又不能把雪衣怎樣,心裡正懊惱,將離這一撞不由得將她所有的不滿都撞了出來。

  「你這死丫頭,沒長眼睛啊?這麼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怎麼能照顧好雪衣?」

  說罷,她狠狠瞪了將離一眼,又擔憂地看了看雪衣,「雪衣,這丫頭一直就是這麼慌慌張張的,當初她跟在你身邊的時候,二娘就擔心她照顧不周,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弗如,二娘給你重新安排一個……」

  「不用了,二娘,」雪衣始終淺淺笑著,看向將離道:「將離不過是這兩日太過勞累了,才會這麼莽撞。不管是人還是物,終究都還是自己選的比較好,別人的意思,總是難以如願。」

  她說著長長一嘆,雖然笑著,可是那眼角眉梢之間都隱隱帶著一絲冷淡疏離。

  左雲怔怔地站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樣的雪衣,不復往日的天真純和,也不同於之前的凌厲跋扈,也許當真是失去記憶的原因,她雖然喊著左雲二娘,可是眼底卻滿滿的都是冷漠,沒有一絲感情。

  只有在目光落在將離和裘宛芳身上的時候,才會帶著一絲溫和。

  看來如今,她所信任的人,也就僅僅是這院子裡的這些人了。

  倒是裘宛芳微微一笑,走上前來道:「姨母不用擔心,有我在這照顧雪衣,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爭取幫助她早日恢復記憶,這樣,也算是不負王爺所託。」

  左雲不由深沉一笑,意味深藏地看了雪衣兩眼,而後挑眉笑著看向裘宛芳。

  「芳兒,那你可得好好照顧著雪衣,她若是出了任何差池,你我可都不好向王爺還有老爺交代。」

  說罷,她低頭瞥了地上殘冷的粥一眼,搖搖頭,轉身離去。

  裘宛芳輕輕拍了拍雪衣的肩,跟著追了出來,在院門外追上了左雲。

  「姨母,何故如此生氣?」她輕挽著左雲的手臂,柔柔一笑道,「雪衣現在只不過是個失去記憶的丫頭,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姨母無須跟她計較。」

  「計較?」左雲斜視了裘宛芳一眼,停下腳步,壓低聲音道:「我正想問你,雪衣已經失憶了,待我卻是這副態度,是不是你與她說了些什麼?」

  裘宛芳連連搖頭,笑道:「姨母想多了,我只不過是告訴了她,她還有個二娘,卻隻字未提姨母和佩兒是如何待她的。或許,是她那一絲殘留的記憶,讓她從潛意識裡將姨母當成了敵人,就如同,她一見到將離和桂媽媽,就覺得很親切一般。」

  頓了頓,她輕嘆道:「所以說姨母,這個時候其實是改變你和雪衣關係的最佳時機,趁著她現在失去了記憶,你更應該要好好待她,改變她對你看法,這樣一來,不管日後她會不會恢復記憶,對你和佩兒來說,都是有益無害。」

  這一句話似是說到了左雲的心裡,她凝眉稍稍想了想,裘宛芳所言不假,此時此刻雪衣身邊有那麼多人看護著照料著,她就算想做些小動作也不可能。

  再者,如今府中上下已經有人在背後說她苛刻,有失一府夫人風範,既如此,倒不如她趁機與雪衣和睦相處,即便是裝也要裝得和和氣氣,這樣一來,說不定能改變她在司府以及司文蒼眼中的形象。

  想到這裡,她點了點頭,「既如此,姨母便看在你的面子上,試一試,只要雪衣對我無害心,我自然也會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

  說罷,她回身看了院門一眼,「這段時間,這裡就交給你了,該怎麼說怎麼做,姨母相信你心裡一定明白。」

  裘宛芳便微微一笑,點點頭,直到目送著她的身影遠去,這才低下頭去冷冷一笑。

  「我自然是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將你從這司府夫人的位子上推下去,取而代之!」

  這邊廂,將離一臉擔憂地看著雪衣,道:「三小姐,咱們養在小廚房的兔子不見了!」

  「兔子?」雪衣愣了愣,仔細想了想,昨兒她突然心血來潮想養幾隻兔子,管家便命人捉了三隻來,「怎會不見?」

  將離連連搖頭,「我剛剛去給它們餵吃的,結果發現兔籠子的門不知被誰打開了。」

  驀地,她聲音一頓,驚喜地盯著不遠處的牆角,「哎呀,這裡躲了一隻!」

  說罷就要上前去抓兔子,哪知那兔子靈活得很,不等她到跟前,便跐溜跑掉了,許是聞到了粥香味,撲上來就吃了起來。

  見狀,院子裡的幾人全都忍不住一笑,將離氣哼哼地上前來將它抱起,「你這小東西,一定是聞到了香味,所以越獄而逃是不是?老實交代,你的同夥兒都跑到哪裡去了……」

  正嘀嘀咕咕念叨著,突然懷裡的兔子渾身抽搐了幾下,幾乎來不及叫出聲來,便口吐白沫,又狠狠顫抖了幾下,而後一動也不動了。

  將離愣愣地看著懷裡的兔子,嚇得不知所措,倒是一旁他秦鍾舸反應快,上前一步從她懷裡提起兔子,伸手試了試,而後沖雪衣搖了搖頭,「死了。」

  一言出,所有人都怔在原地,臉色蒼白。

  裘宛芳從外面走進來,正好聽到「死了」這兩個字,連忙大步上前,一把扶住身形搖晃的雪衣。

  秦鍾舸陰沉著臉色揮手喝道:「來人,立刻追查這兩天有什麼人進出過小廚房,有什麼人接觸過那隻兔籠子,另外,細細查一查這碗粥里究竟都有些什麼!」

  「是!」一隊人領命離去,另有兩人留下,小心翼翼地收集起地上的粥和粥碗的碎片,而後又將地面清理乾淨,迅速離去。

  秦鍾舸對著雪衣微微行了一禮,「三小姐和裘姑娘請先屋內歇著,屬下會儘快查明情況。」

  雪衣有些驚魂未定,在裘宛芳和將離的攙扶下回到屋內坐下,心裡卻片刻不安寧,神色之中有遮掩不住的慌張。

  「二娘……」她輕輕念著,霍地站起身來,「方才那碗粥是二娘送來的,她說……她說是她親手做的,給我補身子……」

  「雪衣,別緊張。」裘宛芳跟著起身拉住她,神色之中滿是擔憂,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她瞥了將離一眼,將離即刻會意,連聲附和道:「三小姐,這其中興許是有什麼誤會,咱們先別著急,等秦統領那邊查出了結果再下定論也不遲。」

  雪衣驚魂未定地點點頭,雙手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

  裘宛芳有些不忍地輕嘆一聲,對將離道:「去點一爐安神香來。」

  將離應聲而去,裘宛芳扶著雪衣進了裡屋,緩緩安撫著她睡下,而後又吩咐了將離和秦鍾舸看好她,自己則匆匆出了流霜閣。

  不出半個時辰,左雲送到流霜閣的粥毒死了兔子一事,便傳到了司文蒼耳中。

  接到丫頭傳話的裘宛芳片刻不耽擱,連忙趕到後院落水居,剛剛進了門就聽到司文蒼呵斥下人的聲音。

  她連忙快步上前,示意被喝罵的小丫頭退下,自己上前替司文蒼輕輕捏著肩,嘆息道:「老爺何故發這麼大的火?」

  司文蒼怒道:「糊塗,當真是糊塗!」

  頓了頓又道:「如今雪衣失憶,玄王爺派了這麼多人日夜緊盯著司府,縱然她再怎麼不待見雪衣,這節骨眼兒上也萬不能做任何對雪衣不利的事。可她倒好,竟然敢在流霜閣下毒,她……她這是想要拉著整個司府給她陪葬嗎?」

  裘宛芳連連安撫著司文蒼,神情疑惑道:「事情尚未查明,流霜閣上下對此事守口如瓶,老爺怎會這麼快就知曉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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