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不動聲色撫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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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著方才夜子衿自己撞上溫子然手中長劍時的情形,夜青玄的眼底有一抹笑意一閃而過。

  在眾人眼中,子衿公主有勇有謀、雷厲風行,卻也脾氣古怪、喜怒無常,朝中眾臣她素來不放在眼中,我行我素,任性妄為。

  是以,所有人都覺得她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然,卻無人知曉她冷漠的外表之下其實隱藏著與尋常人一樣的細膩情感,只是這些年來她經歷了太多事情,習慣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裝出一副目中無人、任性不羈的樣子。

  夜青玄一直都知道夜子衿心中藏有心事,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直到今天,見到夜子衿這一連串失常的言行,他方才篤定心中猜想。

  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溫意川之子、溫家單傳一脈的後人,溫子然。

  身後的珠簾輕輕響動,夜青玄收回思緒,緩緩回過身去,看著從裡面走出的那人,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深淺。

  「放心,劍鋒入體不深,沒有傷及要害。」雪衣接過將離遞來的乾淨帕子,把仔細洗過的手擦乾淨,「不過公主失血過多,為了傷口的癒合,最好能靜養。」

  夜青玄頷首,向著伺候在一旁的侍女看了一眼,「可都記下了?」

  小丫頭們連忙俯身行禮道:「奴婢記下了。」

  雪衣又回頭看了一眼垂下的珠簾,輕聲道:「公主已經服了藥睡下了,藥效要到明天一早才會退去,王爺明天再來看公主吧。」

  「好。」夜青玄果斷而又簡單地應了一聲,看著雪衣怪異的眼神,又補充了一句:「今晚我就在這裡看著她。」

  聞言,雪衣的臉色頓然微微一變,動了動嘴唇,深吸一口氣,走到案前寫了張方子交到小丫頭手中。

  「時辰不早了,我該回了。」說罷,她吩咐將離收拾好醫藥箱,轉身朝著殿門走去。

  夜青玄的嘴角拂過一抹淡淡笑意,張嘴從齒縫間丟出兩個字:「站住。」

  雪衣依言停下腳步,卻並沒有回身,「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夜青玄沒有回答,瞥了離洛和將離一眼,兩人即刻會意,連忙領著公主府的小丫頭全都退了出去。

  見狀,雪衣輕輕吐氣,回身定定地看著夜青玄,神色肅然。

  「呵!」他輕笑,走上前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為何不問,我是如何知曉你剛從公主府門前離開不久,為何知道你就在公主府附近?」

  雪衣撅了撅嘴,「為何?」

  語氣淡然,甚至有些敷衍。

  她根本不想問,也不用問,從離洛策馬趕上來攔住她的馬車,讓她趕回公主府救人的時候,她就知道,只怕,從她第一次出現在玄王府門外的時候,夜青玄就已經知道了。

  所以,她從公主府門前過門而不入,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她只是沒想到,今天她這一趟竟是來對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夜青玄便不再多問,正了臉色道:「你去找我,所為何事?」

  雪衣搖了搖頭,「已經沒事了,不勞王爺掛心。」

  夜青玄繼續道:「是司將軍出征的事?」

  雪衣不由沉了臉色,扭開頭去,原來他早就什麼都知道,偏偏就在這時,他竟然刻意避開了她,躲在公主府偷閒。

  呵!原來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放心吧,有莫將軍和梁恕一同前行,司將軍不會有事,故戲也不會重演。」

  梁恕?

  雪衣一驚,抬頭愕然地看著他,「懷化大將軍梁恕?」

  見夜青玄點頭,她卻不由得皺了眉,疑惑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梁恕是你的人?」

  夜青玄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彎起嘴角笑了笑,「司將軍此行是有人刻意為之,既知對手有目的而為之,又豈能不做防範?梁恕是誰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司將軍是誰的人。」

  雪衣頓然明白他話中之意,不由展眉微微一笑,「他自然是我大哥。」

  說著,她垂首悄悄鬆了口氣,說不出為何,有莫啟凌同行,她自然是安心了些,可卻還是沒辦法完完全全放心,此時聽到夜青玄這一言,雖然他並未言明,雪衣卻知道,只要他想,只要他願出手,就沒有人能傷得了司仲卿。

  想到這裡,她放心地點點頭,「多謝王爺。」

  說罷正要轉身離去,卻聽夜青玄輕聲道:「今晚你就留在公主府吧。」

  雪衣一怔,不解地看著他,只見夜青玄嘴角掠過一抹狡黠笑意,一步步走近,「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不放心子衿的傷,公主府中沒有大夫,我怕這長夜漫漫,若是出了什麼狀況,無人能應急。」

  「沒有大夫?」這倒是奇了,偌大的公主府竟然連個大夫都沒有。

  夜青玄並不急著跟她解釋,轉向殿門喊道:「離洛。」

  「王爺。」離洛應聲而入。

  「走一趟司府,告知司大人,公主身體染恙,留三小姐在公主府給公主診治,明日再回。」

  「是。」離洛聽完,大步離去。

  看著這主僕二人雷厲風行的氣勢,雪衣不由垂首一笑,復又凝眉問道:「公主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是何人傷了公主?」

  夜青玄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稍稍沉吟,「溫子然。」

  雪衣一驚,「溫意川的兒子?」

  見夜青玄點頭,她不由疑惑地問道:「聖上赦免了溫家之後,溫家所有人不是都失蹤了嗎?溫子然他為何……」

  「你知道溫家的事?」

  雪衣點點頭,「聽爹爹和大哥提起過,再說兩年前溫意川被斬殺一事,滿城皆知,我多少也聽到了一些。此番公主若是被溫子然所傷,只怕,這溫子然是回來為父報仇的。」

  夜青玄的目光始終定定落在雪衣身上,此時看著她疑惑不解的神色和皺起的眉,心裡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舒展俊眉沉聲道:「兩年前父皇下了密詔,調動天策衛滅了溫家滿門,溫子然得人相救,逃過一劫。」

  雪衣心底狠狠一凜,看著夜青玄的臉色,知道他是認真的,不由得轉身向珠簾後看去,喃喃道:「如此說來,溫子然是錯把公主當成仇人了。」

  夜青玄微微搖頭:「是對是錯,誰又說得清?」

  聞言,雪衣便識趣地不再追問下去,這其中有很多彎彎道道她還沒有摸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溫子然既然沒有被抓或者被殺死在公主府,顯然是夜青玄和夜子衿故意放他走的,如此一來,這裡面的隱情,她就更加不便多打聽了。

  為了方便她照顧夜子衿的傷,雪衣和將離在合歡殿內距離夜子衿寢殿最近的廂房住下,夜青玄住在距離合歡殿尚且有一段距離的漢正殿。

  燭光映雪,透著微微涼意。

  入眼之處皆是銀裝素裹,夜青玄站在廊檐下,看著院子裡一片純白,不由斂眉一笑,笑得清冷。

  一道人影一閃而過,落在夜青玄身側,對著他行了一禮。

  「溫子然已經安全離開了莫涼城。」離洛說著,疑惑地看了夜青玄一眼,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為什麼不動手。」夜青玄嘴角挑著一抹冷魅笑意,離洛見了也忍不住暗暗心驚,連忙垂首道:「屬下只是覺得,就這麼錯過這個機會,恐再難得。」

  夜青玄緩緩走下台階,站在院子裡抬眼四下里望去,「你可想過,他為什麼能救下溫子然?」

  離洛愣了愣,細細想了想,驚道:「王爺的意思是,君上他此番入夜朝,並非第一次。」

  夜青玄道:「留我於世間,他便不得安寧,就如同夜帝對待溫家的態度。所以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到我,除了我。既然他曾三番五次入夜朝,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必然是在夜朝發現了什麼線索。」

  離洛神色一驚,「王爺,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呵呵……」沒想到夜青玄竟然輕輕笑出聲來,向著合歡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可惜,他雖然找到了線索,可是到了這裡也已經斷了,否則斷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返回君瓴。」

  僅僅是差了一步,便就這麼錯過去了。

  從在合歡殿見到溫子然的第一眼,夜青玄就認出他是跟隨在君上身邊的護衛,也難怪夜子衿找了他那麼多年,失蹤沒有絲毫線索,卻原來,這兩年他一直躲在君瓴。

  「梁恕那邊安排得怎麼樣了?」

  離洛道:「梁將軍和莫將軍今天傍晚入宮面聖,已經得到允許,他二人為副帥,隨同司將軍一起前往北疆對抗樓夙國,相信有他二人在,司將軍絕對不會有事。」

  「嗯。」夜青玄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倒是離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神色複雜,看著夜青玄的臉色,又實在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敢隨便開口。

  見狀,夜青玄挑眉道:「有話便說。」

  離洛低頭道:「屬下只是覺得,三小姐剛剛路過公主府,過門不入而離開,這溫子然就到了,未免太過湊巧。」

  「你懷疑她?」夜青玄回過身來。

  離洛忙道:「屬下是擔心這其中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怕王爺踩進坑裡。」

  夜青玄搖搖頭,「雪衣並不認識溫子然,否則方才就不會是那樣的反應。」頓了頓,突然他臉色一冷,目光落在離洛身上,「你不是說都已經查清楚了麼?」

  離洛頓然感覺心頭一涼,「王爺,屬下之前所查,確實證實三小姐與君瓴沒有絲毫關係,至於這兩天發生的事,屬下定會再仔細查一查,給王爺一個滿意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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