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最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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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說呢?她料到了開頭和結局,卻沒料到秦解語真的這麼蠢。這些年想必也是緊依梅照雪而活的,不然憑她這個腦子,一早就該玩完了。

  不知道西樓去報信的地方是不是海棠閣,但後續她算是都猜對了的。知道她與徐燕歸有約,又是不經夫人同意。私自出府,背後那人會按捺不住找她麻煩。她給人這個機會,定情信物放好,酒樓廂房訂好,只要有人想動手,那就必定掉坑無疑。

  不過秦解語掉得實在是毫不猶豫,竟然完全按照她想的去做,連玉佩都拿在了手裡,她不遭殃誰遭殃?

  嘆息搖頭,桃花跨進了爭春閣,沒一會兒就聽說沈在野帶著徐燕歸出門了。

  就算是心腹,惹出這種事情來,多半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桃花笑眯眯地拍手,死色狼,活該!

  被沈在野丟到馬車裡。徐燕歸還是一臉茫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難道不該我問你?」沈在野冷笑:「上次割那一刀是不是不夠疼?」

  嘴角一抽,徐燕歸坐直了身子看著他,無辜地道:「我只是跟姜氏一起吃個飯,也沒做越矩的事,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還當真是跟姜桃花一起的,沈在野搖頭:「你想算計她吧?想給她扣個出牆的罪名,趕出相府是嗎?」

  眼睛一瞪,徐燕歸皺眉:「你怎麼知道的?」

  「就你這不夠用的腦子,想害別人都行。在姜氏那兒只有吃虧的份兒。」翻了個白眼,沈在野沒好氣地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做這些沒用的事,她的去留只有我能決定。你是無法左右的。」

  「哦?」徐燕歸不服氣地抱著胳膊道:「那她要是愛上我了,願意跟我私奔呢?」

  一看這就是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沈在野又氣又笑,斜眼看著他道:「她若是會愛上你,你今兒也不至於被關柴房。」

  這是什麼意思?徐燕歸很不明白,沈在野嫌棄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將方才發生的事給他說了。

  「秦氏一向有害姜氏之心,偏巧遇上你也想對姜氏不利,姜氏那麼聰明的人,往後一退就讓你們兩個撞了個眼冒金星。怎麼樣,徐門主,又被女人教訓了,開不開心?」

  徐燕歸瞠目結舌,想了半天才搞清楚這其中關節,忍不住低喝:「她心思怎麼這麼多啊?就是給了她一塊玉佩。一起吃個飯而已……」

  「你傻,就當別人也傻?」輕笑一聲,沈在野道:「這些舉動可都犯了七出之條,你想被浸豬籠,她可不會奉陪。」

  也是他們兩人熟識,他也知道徐燕歸的德性,不然今日真的會捆了這兩個人一起沉到河裡去。

  靠在車壁上,徐燕歸氣得直嘆氣:「什麼叫龍游淺灘被蝦戲,我好歹也在江湖上飄了快十年了,竟然會玩不過一個女人!」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沈在野是要贊同的,畢竟徐燕歸的本事當真不小。但是如今見識了姜桃花的手段,他只能搖著頭道:「人外有人,也別總是小瞧女人。」

  「嗯?」徐燕歸一驚,詫異地看著他:「這話竟然能從你沈相爺的嘴裡說出來?!」

  最看不起女人的不就是他了嗎?一向是沒把女人當人,就跟棋子似的擺來擺去。半點沒人情味兒的人,是受了哪位菩薩的感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沈在野沒理他,看著外頭倒退的路,過了一會兒才道:「總之你別再去招惹她了,若還有下一回,我就公事公辦。你犯什麼錯,就擔什麼罪。」

  「那要是再犯像今天這樣的錯呢?」徐燕歸好奇地問了一句。

  「送去宮裡閹割,或者送去河裡沉了,你二選一。」

  徐燕歸:「……」好狠的心啊!

  不過姜桃花也當真是厲害,這一盤棋下得妙極,難道當真一點破綻也沒被人找到嗎?

  凌寒院。

  秦解語是一路哭著過來的,身上的華服已除,髮髻也散了,狼狽不堪地闖進主屋,看著梅照雪就問:「夫人為何不救我?」

  梅照雪眉頭還沒鬆開,一看見她,臉色就更加難看:「你要我怎麼救?砸下來的石頭全是你自己搬的,我攔都攔不住。」

  「可是!」秦解語皺眉:「那些本就是姜氏的罪狀,妾身不明白為什麼就全扣在妾身頭上了!分明是她一早準備好的陷阱,卻沒人看明白!」

  「你這是在怪我?」梅照雪眼神微沉:「當初接到消息,是你衝動之下就跑出去的,我什麼都來不及說,只能算著時辰帶爺過去配合你,誰曾想……」

  話一頓,梅照雪也捏緊了手裡的帕子,看起來頗為惱恨。

  「這事怪不得咱們沒想到,是姜娘子的戲演得太好。」旁邊突然有人開口道:「她都私自出府了,誰曾想到竟然只是要引秦氏上鉤呢?」

  秦解語一愣,這才發現旁邊還坐了個人。

  段芸心一如既往地溫柔,目光平靜地看著她道:「你吃這一虧,就當是個教訓吧。」

  被她這話一提,梅照雪像是突然想起來了:「說的也是,就算其他罪名不論,姜氏還私自出府了。要不是她鬼鬼祟祟的,秦氏也不至於那麼衝動。」

  「對!」沒心思問段氏怎麼會在這裡,秦解語連忙贊同:「就算別的罪都推到了我頭上,那她也是沒問您要腰牌就偷溜出府,壞了規矩。您都不用稟明相爺,直接就能將她處置了!」

  梅照雪點頭,想了一會兒,看著段芸心笑道:「有段娘子相助,倒是讓我安心不少。」

  段芸心微微頷首,臉上波瀾不起。下頭跪著的秦解語卻是愣了愣:「相助?」

  難不成段娘子投誠夫人了?可先前不是還各自為營嗎?

  「姜娘子有多厲害,今日咱們都見識過了。」段芸心一笑,看著滿臉疑惑的秦解語道:「我與夫人要是不互幫互助,這院子裡哪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聽著好像挺有道理的,但是秦解語心裡難免不太舒服。以前都是自己陪在夫人身邊的,現在她剛被貶,夫人就找好替代她的人了。

  梅照雪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起身就親手將她拉起來:「現在姜氏與顧氏沆瀣一氣,你又被貶。若不依靠段娘子,咱們的日子都不好過。你放心,就算是當暖帳,只要有我們在,這府里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多謝夫人。」悶悶不樂地應了,秦解語也沒別的辦法,只能順從。

  桃花正在吃點心,門外就又有人叫喚了:「姜娘子,夫人請您去一趟凌寒院。」

  這反應夠快的啊,桃花挑眉,抹了嘴帶了東西就趕過去。

  段氏秦氏都在,旁邊還有個多嘴多舌的柳香君,她看了梅照雪不太好看的臉色一眼,進去就行禮:「妾身給夫人請安。」

  「你若當真把我這個夫人放在眼裡,不請安我也是高興的。」梅照雪抿唇,眉頭微皺:「姜氏,你可知錯?」

  無辜地眨眨眼,桃花抬頭看她:「妾身何錯之有?」

  「你今日是出府了吧?」梅照雪道:「而且沒問我拿腰牌。」

  桃花一頓,猶豫了一會兒才問:「夫人有什麼證據證明妾身出府了?」

  「……」梅照雪沉默,她總不能說是有人跟蹤她看見的吧?畢竟她們回來的時候,姜氏可是在府里的。

  「連這個也要證據,姜娘子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柳香君嘖嘖道:「你這麼顯眼的人,有人看見是很正常的事。」

  「那誰看見了,總得跟妾身講個明白吧?」桃花扁嘴:「各位姐姐好歹也比我先進府,沒道理這樣欺負新來的人的,話不說清楚,也不找人對峙,就要定妾身的罪?」

  眾人都沉默,段芸心卻是輕聲開口了:「娘子既然對證據這樣執著,那就傳個人證上來吧。」

  說罷,旁邊的丫鬟就退下去,帶了個人進來。

  「主子!」西樓一進來就在她身後跪下了,頭埋得低低的,一點也不敢抬:「奴婢對不起主子,看見的一些東西,實在不能不說。」

  果然是她啊,桃花點頭:「你是我院子裡的丫鬟,你說看見了什麼,自然是有些可信度的。今日大家都在,你不如就一次說個明白。」

  西樓抿唇,眼珠子直轉。她可是想往上爬的丫鬟,心思也不少,要這樣當面說自家主子多少罪名,她是肯定不會做的。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至少也要給自己留條活路。

  於是她便只道:「奴婢今日看見主子出門了,還戴了斗篷,從側門走的。」以豐來劃。

  「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秦解語忍不住道:「你要的證據確鑿,這也是證據確鑿!」

  桃花點頭:「既然人證都有,那妾身就坦言吧,今日的確出了府,去看了看這國都風光。」

  「你大膽!」梅照雪低斥:「不經主母允許出府,便是不守家規,你不知道嗎?」

  「自然知道。」抬頭沖她一笑,桃花道:「所以妾身在出府之前,求了爺的恩典。爺允許了,自然也等於夫人允許了吧?」

  屋子裡一陣安靜,桃花伸手就掏出了沈在野給的玉佩,遞到梅照雪面前道:「本是想偷偷出去散心,又不想打擾夫人,所以才向爺求的恩。說出來眾位姐妹難免覺得我是在炫耀,所以本不打算提的,結果沒想到……」

  回頭看了西樓一眼,桃花勾唇:「沒想到我院子裡有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鬟。」

  相府用仆,最忌有二心,所以被一個院子趕出去的奴婢,其他院子都不會收。今日鬧這麼一出,西樓連這相府都不會再待得下去。

  「娘子!」西樓慌了:「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不知道您有……」

  「不知道,所以以為我犯了家規,所以迫不及待地去找人告狀?」桃花搖頭:「你這丫頭瞧著機靈,怎麼就不明白呢?別的院子裡哪位主子會為了要你一個丫鬟而得罪我?哪怕今日你真的幫著人定了我的罪,下場也只會是被出賣,遣送出府。」

  瞳孔微縮,西樓怔愣地看了她許久,再看了看段芸心。

  段氏垂著眼,正在看自己手帕上的繡花,壓根沒看她。

  心裡一涼,西樓深吸一口氣,朝桃花拜了下去:「奴婢對不起娘子!」

  梅照雪已經將玉佩看過了,臉上有些僵硬,悶著沒吭聲。桃花也沒理西樓了,微笑著問:「夫人,爺的玉佩能用嗎?」

  「自然是能的。」伸手把玉佩還給她,梅照雪淡淡地道:「看來姜娘子深得爺心,那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私自出府的事是誤會,我跟你賠個不是。」

  「夫人哪裡的話,您是當家主母,覺得妾身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說出來也是應當。」桃花頷首,再抬眼的時候,眼裡的神色意味不明:「只是夫人以前不是這麼急躁的人,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比被人當槍使要好得多。」

  梅照雪一愣,微微抿唇:「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妾身失言了。」桃花笑眯眯地道:「您就當妾身是胡說吧,既然這裡沒別的事,那妾身就將爭春閣的丫鬟帶回去好生管教了。」

  梅照雪點頭,段氏也沒攔著,就看著青苔跟拎雞崽子似的把西樓給拎走了。

  凌寒院裡一時沒人說話,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氣氛十分尷尬。梅照雪看了段氏好幾眼,段氏自顧自輕笑,看向桃花離去的方向。

  一路上西樓都萬分忐忑,她也沒想到姜桃花會來這麼一招,引得她犯了大錯。在這院子裡她恐怕是永無翻身之日了,現在就看姜娘子是要仁慈一點只趕她出府,還是要她再付出點什麼代價。

  爭春閣的大門關上,桃花往舒服的軟榻上一躺,斜眼看著下頭跪著的小丫鬟道:「你知道今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下場嗎?」

  「奴婢知錯,奴婢不該背叛主子。」

  「不對。」輕輕搖頭,桃花道:「人往高處走是對的,你的選擇沒有錯,雖然做法上是踩了我一腳,不太道義,但你最大的錯不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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