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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洪少秋就接到新任務,還是局長親自布置的,說叛逃武官基本確定在香港,抓人的活兒上頭交代給了九局。命令里說得很明白:如有可能,儘量逮捕,視情況需要,可以當場擊斃,與之有關的一切物品都必須帶回。

  這就是所謂“有指標”的任務。九局絕大多數任務都需要留活口,哪怕目標跑了,只要人還在就總有抓回來的可能,這種明著說可以擊斃的任務一年也難得碰上兩三回,危險性要更高一點。洪少秋沒猶豫,敬了個禮就和局長提條件,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您得派個槍法好的和我搭檔,雙保險,比如說我們那兒新來的內勤小季槍法就不錯。

  “扯淡,有讓內勤帶槍出任務的嗎?”局長虎著臉訓他,洪少秋目視前方神色嚴肅:“報告局長,小季不是一般的內勤,”他思考了一下牛逼應該怎麼吹才到位,“季白槍法不在我之下,而且具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在雲南的時候就展現出過人的射擊技術,尤其是作為季將軍的兒子還能主動衝到第一線……”

  “你想說的重點是最後一句吧,”局長皮笑肉不笑,食指叩叩桌面,“你以為這事就你一個人知道?”

  “局長雖然明察秋毫,但從不徇私,這種小事您應該不會關心吧?”洪少秋說得特別誠懇,跟真的一樣,“再說季白自己也不願意走後門,一心想憑自身能力得到您的認可。”

  “提前約法三章:保證安全,完成任務,還有,注意不要誤傷。”局長拿他沒辦法,低頭刷刷寫批示,囑咐道,“香港局勢最近比較犬牙交錯,要注意團結,尤其是和當地警察要配合好。”

  “沒問題,肯定完成任務!”洪少秋抄起批示揣進兜里,心想這下總算是把和季白許下的願兌現了,說不定還可以格外討點甜頭。

  每天進出香港的遊客何止萬人,他們混在中間就是最好的掩護,因此用不著太複雜的掩護身份,一切和普通自由行的旅客並無兩樣,只不過港澳通行證上是兩個完全無關的名字。季白終於轉了外勤,興奮的不得了,尤其是又能和洪少秋一起單獨出任務,收拾行李的時候跟打了興奮劑似的,非得分開兩個箱子裝,每個箱子裡至少都空了一大半。洪少秋看著特別好笑,問他:“你是打算改行當代購怎麼著?我們東西又不多,完全可以用一個箱子啊。”

  “去香港出差而不給親媽帶禮物,你猜我還能不能回家吃上飯了?”

  “外勤要注意保密紀律,去哪兒出差不能說,跟誰出差不能說,出差幹什麼也不能說,所以咱媽壓根就不會知道你出差去了,還挑什麼理?”洪少秋打著官腔拍拍季白後腦勺,他蹲在地下理箱子,高度正好,拍起來很順手,“念你初犯,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這次就原諒你了,不過同樣的錯誤不要再犯第二遍了啊。”

  季白本來想反駁那是我媽,誰和你咱啊咱的,剛抬頭洪少秋就嘴角帶笑地補上一句:“咱媽上次還讓我多去吃飯來著。”於是想起親媽已經不只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問題,簡直恨不得拿自己這個親兒子去換洪少秋,遂垂頭喪氣地繼續往箱子裡塞衣服。洪少秋昨天晚上看見他紈絝跋扈的那個帥法,現在又這麼乖巧,過去捏著下巴親了一個。他現在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紀,荷爾蒙收發隨心,已經長出點胡茬的吻扎得人哪哪兒都痒痒,季白被他按在箱子裡親得沒完沒了,那些疊好的T恤在身下揉成亂七八糟的抹布,最後還要重新理過。

  機票本來是傍晚的,後來改簽到當天凌晨的最後一班,季白在飛機上裹著毛毯從頭睡到尾,到香港的時候堪堪將要天亮。因為是民航,他們倆的武器沒辦法隨身帶著,洪少秋表示得去一趟駐香港辦事處,帶著季白熟門熟路地摸到了一家門庭冷落的八卦雜誌社。

  季白自打天天要從樓梯間進儲藏室再刷掌紋上班之後,對這種大隱隱於市的作風已經比較熟悉,拖著箱子跟在洪少秋後頭問:“我一直有個疑問,國安的大老闆是不是007看多了?這回辦事處又在夾層里?”

  “不,雜誌社就是辦事處。”老式電梯鐵籠子一樣叮鈴哐啷響著落下來,洪少秋走進去按樓層,朝季白笑笑,“你想啊,在香港想要跟蹤個誰,監控個誰,最方便的可不就是狗仔麼。”

  他們在四樓停下,器材室門口貼著兩指寬的紙條,寫著“非請勿入”,筆跡是非常流利的行楷。外間是各種各樣的相機,有的大概比季白歲數還要大得多,往裡間去的門口坐著個阿叔,老花眼鏡滑到鼻尖去,從眼鏡上方看了一眼,伸手跟洪少秋握一握,肢體動作並不算太熱情:“誒呀,阿洪!好幾年沒見到你了,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兩人份,另外我還要部車。”洪少秋指指身後的季白,“我搭檔。”

  “換了新搭檔了呀。”阿叔點點頭踱進裡間去,洪少秋和季白咬耳朵:“這是香港站的元老,三教九流沒有擺不平的。”

  他們每人都拿到個帆布旅行袋,季白拉開大略看了一眼,發現長的短的都有,興奮之餘覺得這火力配備是不是太猛了些?光他袋子裡這些大概用來搶倆銀行都還有富餘。洪少秋摸出車鑰匙在手裡掂了掂,“走吧,香港好幾日游開始了。”

  23 其實是怎麼整都等於毀容吧

  從郵箱地址只能追溯到旺角某幢大廈,洪少秋開右舵車同樣熟練,在狹窄馬路上左彎右轉上坡下坡,不用看地圖也毫無猶豫。季白嘖嘖讚嘆:“洪隊本事不少啊。”

  “好歹呆過一個來月,大概怎麼走還記得。”車子彎過下個路口的時候剛好在樓和樓之間窄窄的fèng隙里看見一線朝霞,再往前幾十米就是大樓正門。洪少秋打了個呵欠,沒等說話,季白已經解了安全帶:“我先去摸個底,你等我回來再補覺。”

  他推開車門,兩條長腿踩到路邊台階上。洪少秋急急開口叫了聲三兒,等他回了頭又遲疑著沒開口。季白猜到他想說什麼,點頭道:“我保證不會擅自行動,你要不放心咱倆一塊去。”

  洪少秋不肯承認,笑道:“我是想讓你給我帶杯喝的,不要冰的就行。”季白也笑了,回手帶上車門,抬手到耳邊做了個有事電話的手勢,就行色匆匆地向大廈門口走去。旺角是個龍蛇雜處的地界,一幢樓里什麼都有:賣南亞香料的小店和旅行社開在同個樓層,穿著螢光色馬甲的導遊滿臉睏倦地在咖喱香茅香氣中踏出電梯;再往上一兩樓是廉價酒店,前台就搭在電梯門對過,不知誰按了電梯,開門又不見人影,走廊盡頭傳來男人醉醺醺講電話的聲音,不太像是廣東話,也不是普通話,硬而乾脆,應該是在罵人。

  電梯最後停在頂樓。這一層似乎不過是普通民居,長長的走廊里每扇門兩邊都貼著春聯,有的門口還放著幾雙高跟鞋,或者是小孩兒的玩具。季白腳步很輕地繞了大半圈打算從消防梯下樓,這時斜對面的那扇門忽然打開了,隔夜的脂粉氣和另一種他很熟悉的味道撲出來,然後就是發音不太標準的粵語,長長一串,大概意思是問他何時再來,女人的嗓子膩而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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