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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煦只好應說是,但就算是,這也是合法的。

  “那你去看看他們賣的東西,說包治百病,怎麼可能!”大姐說,“我看那藥片都是澱粉捏的,什麼作用都沒有。那個什麼電流椅,八成能電死人。”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包治百病這種宣傳,並沒有證據,裴煦想也知道,這麼狡猾的商家不可能說這樣不留餘地的話。至於說沒作用,保健品沒什麼用的比比皆是,吃不死人,能當作安慰劑,已經算功德一件沒害人的。裴煦也愛莫能助。

  他回到賓館,準備睡一覺打道回府。這小地方招待所里不透風,有股陰濕的霉味,裴煦被這味道刺激地睡不著,又打開電腦隨便看起來。腦子裡閃過白天看到的營業執照,順著名字搜下去,搜著搜著,他坐起身。

  他在股東名單里看到一個極其眼熟的名字。陶毅波。

  有些名字是過眼雲煙,有些名字是刻骨難忘。有些名字則像一隻蟲子,平時不見得想起,看到的時候,卻跟被蟄了一樣。陶毅波就是這樣一個名字。裴煦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是七八年前,出自裴寒轉行前最後一篇報導。

  裴寒當年報導的正是某保健品含致癌物,而陶毅波是那個保健品公司的二把手,輿論爆發後辭職了。

  裴煦已經許久不記得此人,今天偶然看見這個名字,表情十分凝重。

  裴煦的職業前輩鍾南平曾經跟他說過,中國的政治格局決定了媒體格局,新聞人想仗劍行俠仗義,好比捏著一根針要跟老虎單打獨鬥,刺過去不痛不癢,頂多傷了無辜老百姓的心,讓自己葬身虎口,是不可能讓老虎流一滴血的。至於老虎頭上的虱子,只要老虎不死,總是會蹦躂。

  陶毅波這個虱子,原來還在蹦躂。而且細細看下去,陶毅波現在儼然又是一條好漢,不僅任職於一個醫藥公司,這兩年重操舊業,把保健品又做起來了。

  空調的熱風往裴煦臉上吹,裴煦只感到額頭髮燙,身子在被窩裡還是冰涼。

  有種莫名的直覺,讓他決定留下來再查一查。

  裴煦回了一趟辦公室。

  他的同事桑曉君最近在做一個孌/童的選題,潛伏在各種群里,偽裝成同好者,心理壓力大到崩潰,不想回家,每天在辦公室熬著,乍一看,他的雞窩頭與出差幾天的裴煦居然不相上下。

  裴煦說:“你有吃的嗎?”

  桑曉君怒嚎一聲:“沒有!我看我完了,正常人說句話,我第一反應都是這是不是暗語。這選題太膈應人了,我要報工傷。”

  裴煦拍拍他背,拎著包進了鍾南平辦公室。

  所謂“調查”一半在於自己發現,一半在於套話,要讓人放下戒心,就很難保持光鮮亮麗,裴煦為了調查付出頗多,為了趕動車回來沒來得及洗澡。

  鍾南平看了他兩眼,說:“你從哪個糞坑裡爬過來的?怎麼一股餿味。”

  “你以為我就受得了自己嗎?我昨天翻了一天垃圾堆。”裴煦關上門與鍾南平長談,等走出辦公室只覺得頭昏眼花,低血糖都犯了。

  他買了兩條巧克力,被甜得直咳嗽,好不容易緩下來,他靠著路邊的電線桿給仲居瑞打電話——其實不太確定仲居瑞會不會接,畢竟是工作日的傍晚。十幾秒過後,電話那邊響起熟悉的一聲“餵”。

  裴煦吊兒郎當地笑起來:“仲居瑞,我這會又臭又甜!”

  仲居瑞說:“我也想你。”

  ☆、第 63 章

  工作後的日子與學生時代的日子有著很大的不同。學生時代對著窗外發呆,慢吞吞走在馬路邊上,飛機從頭頂飛過也要用目光去追隨,等到開始工作,這些無意義的空白時間也成了追憶。

  仲居瑞想不起來自己原先有空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那個時候好像也沒什麼零花錢,沒有機會到處吃喝玩樂,要說爭分奪秒不要命地學習,那也太誇張——自制力再怎麼強,也還是個少年人。回憶起來,最常閃現的鏡頭是他跟裴煦窩在報社活動室里,也不知道都幹了些什麼。

  那時候沒錢又沒有瑣事壓著,日子跟水一樣流過,怎麼沒覺得無聊呢?仲居瑞沉思。

  他試圖約裴煦周六出來玩玩,但每次出來都是下館子,顯得他娛樂生活非常單調,在網上找到的約會攻略完全是為討姑娘們歡心設計的,做小手工吃網紅甜點逛遊樂園,仲居瑞自己毫無興趣,也不覺得裴煦會喜歡。

  同事裡唯一一位女性聽到他說不知道下班後幹什麼,建議他聽演唱會音樂會之類的,說燃燒的現場也許能讓仲居瑞這樣的老鐵樹開花。

  仲居瑞從不關心娛樂圈,最近幾年電視上的新面孔一個都不認識,歌單里常聽的歌手還都是他初高中時候火的那幾個。對當紅偶像一概不知的仲居瑞成功引發姐姐的激憤,姐姐大喊:“某某某你都不認識?他代言的筆記本電腦GG就印在樓下公交車站台上,你從來沒注意嗎?”

  仲居瑞思考一番,得出的結論是,那個筆記本新出的型號配置太差,雞肋都不如,簡直是雞屎,想不出得多麼錢多燙手的人才會買,至於電腦旁邊的代言人,他看也沒看。

  杜昂看姐姐很激動,問:“你是他粉絲啊?”

  姐姐嘿嘿一笑說不完全是,她頂多是個CP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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